第41章表演吃过早餐，江筱然收了收东西，就急忙回家了。城市的排水系统做得好，早上雨不大，一晚上的疏通之后，地上只铺着一层浅浅的水意了。顾予临把她送回了家。幸好爸妈还没有回来。把衣服从书包里拿出来再重新晾好，江筱然对着镜子，看着穿着顾予临衣服的自己。她终于知道穿男朋友的衣服是一种怎样令人心生荡漾的事情了。宽大柔软的面料贴在身上，因为宽大，就更显出女生纤瘦的身材来。想到顾予临那一刻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光，江筱然的虚荣心被满足，继续开心地去刷题了。放了一天假，很快又要回学校了。校庆的日子也快近了，江筱然跟顾予临维持着一周排练两次节目的频率，重心依然放在学习上。本来他们准备唱《喜欢你》，都练了好几次，效果也差不多了，可是想到那种场合下，唱这种歌肯定不会过，于是急忙刹车，换了首《手写的从前》。排练这首歌的时候，江筱然总是会想到顾予临捏着笔，认认真真在小青蛙上写字的模样。后来，他们课上传纸条常常用这种方式，但因为上课聊天少，加上叠青蛙又很麻烦，所以一周大概也只会有十几只纸青蛙。她每次都会把它们收集起来，带回家，装进一个铁质的小盒子里头。其实顾予临做事颇有点一丝不苟的味道，不论是在音乐还是其它事上，要么不做，要做就正儿八经地做。字写得多了，他的字也慢慢比之前好看了，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熨帖极了。校庆就在这样看似平淡的日子中到来了。前一天，陶老师找到他们俩，笑吟吟地说：“你们唱的歌挺青春的，我就给你们选了几套青春的演出服，你们下课去我办公室，看看喜欢哪一套。”到了办公室一看才知道，陶老师选的是日式的那种校服。男款的还好，都差不多，只是细节上稍有差别。而女款的……这几套的差别在于，裙子的长度……膝盖以下的、及膝的、膝盖以上的、以及堪堪遮住大腿根的……日系的百褶裙很百搭，怎么样都很好看，而且大多是高腰设计，还显腿长。江筱然指了指那条膝盖以上的：“那就这套吧，也不算太短。”顾予临立刻皱眉：“不行，太短了。”陶老师立刻满脸笑意，抬着眉毛看了眼江筱然，又挂着点笑声去跟顾予临说话。“人家姑娘穿什么自己选呀。再说了，这裙子哪里短了，一般的百褶裙都这么短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像是想到什么，停了一下，紧接着，莞尔，“我们活动的场馆肯定会开空调，空调一般都在最前面，到时候我们候场就顶着空调风吹，我怕她冷。”顾予临那点小心思早被江筱然摸透了，从他出声制止开始，江筱然就知道他是真的嫌这条一点都不短的裙子很短。果不其然，选完衣服回教室的路上，江筱然笑问：“那裙子很短吗？你看电视剧里，女主角不都穿那么短的裙子，还有比那更短的。”他颔首：“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穿那种裙子给别人看，就是短。”“噢，”江筱然意味深长地叹，“那穿给你看呢？”“穿给我？”他的脑袋里冒出不久前那个画面，她穿着他的衣服，露出一大截白皙光滑的肌肤……他笑：“那就不短。”江筱然：“切，双标。”所以最后，在真·天下第一直·护腿狂魔·顾予临的“正直建议”下，江筱然选了那条到膝盖的裙子。看着他张了张嘴，她立刻反驳：“我不穿到小腿根的！会显得我小腿有点胖！”他侧了侧头，笑：“好吧。”校庆那天半天活动，半天放假，但悲惨的高三学生要留下来继续补课。江筱然作为还有半只脚没踏进高三炼狱的学生，自然逃过一劫。那天，作为表演者，他们俩都到得很早。到的时候，才有几个学生在找位置坐。一个女生慌慌忙忙地冲过来了：“你们是……江筱然跟顾予临是吗？”“嗯，怎么了？”“表演《手写的从前》那对？”江筱然又点点头。那女生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我是昨晚那个找你要伴奏的女生，专门负责这一块儿的。我昨天的盘没带来，现在临时新做一份，找你们确认一下。既然是对的，那我就先去了，你们加油啊。”“好的，你去吧，拜拜。”接下来就是节目表演了。提前把伴奏交给负责人之后，他们只需要在后场等待自己节目到来就行了。说紧张也算不上，但抬眼看到底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江筱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腿软。好像是第一次，跟他一起，站在全校人面前表演。她脚下踩了双白色的匡威帆布鞋，浅口的，他也是。有点想宣布主权。上一个节目结束，主持人报幕：“好了，看完了柳轻轻同学的舞蹈，大家是不是觉得眼睛得到了极大的享受呢？其实啊，青春就像是一支舞蹈，有时候平和柔缓，有时候激烈挣扎，但只要跟青春有关的，就是美好可爱的。下面，有请顾予临和江筱然同学为大家带来一首美好的歌曲——《手写的从前》。”他们俩踩着一样的节拍走上台，果不其然，底下全是起哄声。那起哄声太大了，以李嘉垣为首的一堆男生又叫又喊，特别像演唱会疯狂现场。连第一排的一群老师都被惊到了，回头去看，想知道是谁叫得这么卖力。好明显啊，江筱然在心里默默想着，这早恋恋得，不恋则已，一恋惊人啊。拿着话筒，她开始等待前奏。……等到台下大叫的李嘉垣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还没开始？老子还要继续叫吗？嗓子好疼啊。一分钟之后，江筱然总算反应过来了。她疑惑地转头去看，后台里，一个男生对着刚刚来找过她的那个女生说：“你的盘不会是格式化了吧？真的打不开啊！”“不会啊，我刚刚存还好好的……”那女生摆弄着手下的电脑，“我靠，真的打不开了！”那时候，唱歌软件仅初露头角，还没有完全普及到每一个人的手机里。靠着一个软件就能接通伴奏的时代，还没有完全到来。所以大家都懵了。“临时搜一个……卧槽，忘了，这里没有网啊……”后台的人也乱成一锅粥了。“我，我给你开个热点，你拿电脑连一下。”“连了还要找网站下载，下载还要时间，下完还要存到这里面……”那男生摆弄着电脑，“这本地文件里有一个伴奏啊！”那个男生突然抬头：“你们能不能换歌啊？”说完自己也觉得不靠谱，摇摇头，“算了算了，等一下吧，你们俩说点话热热场，我们很快了。”鬼使神差，江筱然开口问了句：“本地里存的什么歌？”那个男生把歌名复述了一遍。也许是台上冷场太久，把陶老师都给引过来了：“怎么回事？”“伴奏出了点问题，现在在重新下……但是他们说，可以唱这首，我就给他们点开了……”男生指了指屏幕。台上，乐声响起，顾予临拉着江筱然往前面走了两步。“《手写的从前》伴奏出了点小情况，我们临时决定换一首歌。”台下的同学和老师都没再交谈了，准备听他继续往下说。“接下来我和江筱然为大家带来……”台上的人顿了顿，声音清冽干脆，绕指温柔。“——《喜欢你》。”整个大厅被一种谜一样的寂静包围了。在这种谜一样的寂静里，江筱然强装的镇定，也有种谜一样的从容。大家都被他们俩如此高调且粗暴的秀恩爱给震慑到了。并且整首歌里，大家都维持那个吃惊的表情和探头的动作，没有变化。直到那首歌结束，他们谢幕离场，大家才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整个厅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可以掀开房顶的掌声。赵嘉映半天才叹了一句“天哪”。“依照他们的性格，肯定是《手写的从前》伴奏没播出来，才临时换歌的。这个恩爱秀的很高级啊，一点都不刻意！而且我打赌，老师不仅不会说他们，还会夸他们两手准备，超级机智！”赵嘉映继续分析，“双赢啊双赢，太双赢了，太牛逼了。”李嘉垣身边的一个男生撸着袖子说：“德高第一对有胆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宣布自己早恋的！我临哥霸气！”一旁的男生附和道：“真谈恋爱了？做临哥的女朋友待遇好啊，感觉被放在心尖上宠着。”另一个男生：“你莫不是发春了吧？离老子远点，老子不搞基，也不会把你放在心尖上宠。”“嘤嘤嘤……”“嘤你妈，你再跟老子嘤，老子不仅不把你放心尖上，老子还要把你的脸压在老子屁股底下……”赵嘉映嫌弃脸：“你们篮球队的男生都是这样的？”“误会啊，”他一身正气，“你看我，我就不……”“我看你就像个搞基的。”打闹间，江筱然跟顾予临回来了。她耳根都红了，急急忙忙在赵嘉映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顾予临也挑了个紧挨着她的位置，一点都没想着避嫌。他坐下的姿势特别施施然，腿翘起来，手肘抵在上面。“冷静冷静，”赵嘉映问江筱然，“怎么样，刺不刺激？”刺不刺激？跟爱豆谈恋爱，就他妈像是在闪光灯下偷情。你说刺不刺激！江筱然手心里还有汗，回答道：“我就怕引起老师的怀疑。毕竟这么大的场合，唱这种歌，想不让人想歪都难。”“你别此地无银，”顾予临说，“你自己没做亏心事，别怕别人想歪。”江筱然：“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要做也是咱们俩一起做，你逃不了的啊！”他靠过来，沉声笑：“是啊，我没想要逃，是我们俩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