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前奏他们穿得都不多，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甚至也能听到他的心跳。他支起一点身子，低头去看身下的她，白雪星星点点覆上她的头发，若隐若现，缠绕着，离分着。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嘭地一下爆开，紧接着，她抓了一把雪，就往他脖子里塞。趁他瑟瑟捂脖子的时候，她飞快从他身下逃窜出来：“流氓！”他目光一凛：“流氓说谁？”她自然知道他那些小把戏，不愿上钩，飞快道：“流氓是你啊。”他也抓了一把雪，笑：“那让你看看真正的流氓是什么样子。”她没跑两步，被人一把捞回来，她就拼命地挣扎，还要往外跑，奈何他力气大，她真是半点动弹不了。“你觉得你跑得了，嗯？”他把那团雪举到她面前，问：“吓人吗？”她点头，又摇头。他神秘兮兮地继续说：“亲我一下还是被砸，你自己选吧。”她准备看一看四周的情况。“没人，他们俩早走了。”他提醒她。她飞快转过身，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鼻尖。顾予临这才放过她，让她一个人撒欢儿地跑远了。打完雪仗之后四个人确实都很累了，虽然手被冻红了，但是特别暖和。大家一起买了水，又去吃了火锅，饭桌上，赵嘉映东掰西扯。“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你们准备考什么学校啊？”江筱然夹了一块虾滑，慢吞吞说：“看分数吧，能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不过我比较想上本地的大学。”李嘉垣说：“我随便，跟嘉映上一所就好了，最好冲一冲，一起上b大。”顾予临本来不打算说话，见他们的目光都到自己这儿来了，这才道：“我也跟她一起。”江筱然笑笑。其实她上一世上的是祁大，但是按现在这个架势，她上祁大是稳稳妥妥的，最好还是冲一冲别的学校。至于顾予临嘛……他们俩现在成绩差不多，只要高考别碰上什么滑铁卢，肯定也是可以上一所学校的。有了一本这样的起点，他以后的路大概会顺利很多，起码不会再因为成绩被人往死里黑了。至于出道问题……这些留到以后再想吧，当务之急，是要把高考先解决掉。打完雪仗之后，他们的寒假算是告一段落了。高考还剩最后的六个月，大家卯足了劲儿，蓄势待发。父母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妈妈每天早起给她做早餐，晚上她回家之后，也总是给她做好晚餐和宵夜。父母常常劝她：“你压力不要太大了。”说没有压力总是不可能的，就算重活了一次，她依然害怕这一世的结果还不如上一世的让自己满意。更何况顾予临开了窍之后，简直就像开了挂的，她不能不努力，也就只能笔耕不辍地跟着做题。但，却又有点乐在其中。百日誓师、成人礼……倒计时逐步逼近，从十位数降落到个位数，最后，教室后面的牌子，就成了——距离高考还有3天。最后要分开的时候，有同学买了同学录，也有的同学脱下校服，给班上的同学签名。每到这时候，就是大家破釜沉舟敞开心扉的时候。有的女生接到还回来的同学录，一翻面，“同学寄语”那栏就写着：我喜欢你很久了。还有婉约派，就直接把自己的校服递过去，指着某一个地方说：“你就签在这里吧。”旁边一定会有路过的好事者说：“哟，这是心脏的位置啊。”江筱然每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那段灰色的岁月啊，被光明的情感点亮涂色，变成鲜明又热烈的回忆。迟到时在走廊外罚站、偷偷看喜欢的人上体育课、练习册上永远也写不完的习题、夏天里取之不尽的蜜糖色的阳光……还有，在课桌下偷偷牵手，你知我知的那一个眼神交流，默契的笑和纯挚的情感。属于他们的，真真正正的青春时代，快要落幕了。她抖了抖自己被签满名字的校服，正要走回座位上，看到有女生站在自己桌子前，朝着里面那个人递去一套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学长，可以拜托你把名字签在这里吗？”女生一指，那位置正是紧贴着心脏的地方。顾予临手里拿着笔，转了个方向，跃过了拉链，签在了另一边。“不好意思，我只能给你签在这里。”被拒绝了，女生有点害羞，但还是道谢：“好的，谢谢学长……”等他签完，接过校服，低着头，一溜烟地跑掉。江筱然回到座位上，心生一计，也把自己的校服递过去，忐忑地问：“学长，可以帮我把名字签在这里吗？”顾予临笑着看她一眼，摇摇头：“不好意思，除了我女朋友，我不能签给别人，她会生气的。”说完，却刷刷两笔，潇洒地把自己名字完整地签上去。江筱然故作矜持：“那……那你怎么……”他对她招招手：“咱们偷偷的，不要被她发现了。”“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呢？你女朋友不就是……”夸赞自己的话还没出口，被他全部抢走。“对啊，我女朋友不就是你吗。”当天晚上，有同学做了特别煽情的mv，背景音乐放的是《北京东路的日子》。“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那时候，学校已经没有再分班，大家在一起待了很久，又因为要一起共同奋斗拼搏，而产生了革命友谊。很多女孩子走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江筱然背起书包，跟顾予临小声说了句：“走吧。”一切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云，一样的夜，一样的不够亮的灯光，一样的路途和一样的人声鼎沸。仿佛这样的一样过后，大家第二天，还和以前一样，坐在一样的位置上。高考如期而至。后来当江筱然回忆起来，总是记不清那几天具体是什么样的。只记得自己早早到了考场，坐在外面的花坛上看那种特别小的小册子，一边看一边背，还试图记住一些考点。顾予临就坐在她不远处。妈妈问她：“那边那个是不是你同桌啊？怎么一个人？”江筱然表情有点为难，妈妈霎时懂了，朝她笑笑，“你跟别人坐一起吧，中午吃饭，妈妈请你们一起吃。”江筱然忙不迭点头，坐到顾予临身边，他抬起头，目露惊讶，但很快就调整好表情，跟她妈妈打招呼：“阿姨好。”一边看书，江筱然一边小声说：“我妈说等下请你吃饭呢。”他一愣，很快又说：“这怎么行，第一次见面就请女婿吃饭，我这女婿太不称职了。”她用力踢他：“八字没一撇，你这人真不要脸啊！”“不要脸就能成的话，”他煞有介事，“我愿意不要脸。”她笑半天，才说：“好啦，快看书吧。”看了两句古诗词，特别激动，举到顾予临眼皮底下：“这两句记好了，每个字都要记，等下肯定考，我有预感。”“还有这句和这句，这两句里面有一句要考……”最后进考场，妈妈把他们送到门口：“筱然，小顾，你们俩加油啊！”江筱然想到那声“小顾”，一个人笑得特带劲。两个人走到各自的班级门口，江筱然停了停，伸手去握了握他的手：“小顾，加油啊！”“好的，媳妇儿你也加油。”说完这句话，顾予临立刻闪进考场。江筱然欲打他的手停住，放在脖子后摸了摸。这个称呼……还不赖。考完语文，江筱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出考场，她赶快去找顾予临：“怎么样，我猜过会考的题都考了吧？”“还真是，”他揉她的头发，“看来你真能预言啊。”她美滋滋：“是吧，要多巴结着我点，以后再告诉你更多的。”两个人出了校门，找到江母之后，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气氛还不错。饭桌上没人提起考试的事情，简单聊了两句之后，江筱然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准备下一场考试。文综、数学、英语很快顺利考完，走出考场的一瞬间，江筱然大大地松了口气。终于解放了。站在路口跟顾予临告别，她暗搓搓地计算下一次见面的时机。“我生日快到啦，到时候我们再约啊。”他看着她笑，半晌答：“好。”顾予临的生日早就过了，只是江筱然现在这具身体的生日还迟迟没到。第二个十八岁生日，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当天早上在家里吃了面，说好自己晚上不回家，她就匆匆赶去跟他们见面。顾予临跟双嘉提前到了约定的地方等着她，她一赶来，赵嘉映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我的筱然成年快乐！”赵嘉映递上来一个小小的盒子，“我跟李嘉垣送你的礼物，看看。”她接过盒子，赶忙道谢：“哇，谢谢啊。”打开一看，是一对做工精巧的耳钉，镶嵌着浅蓝色的猫眼石，精致又漂亮。赵嘉映自己也拿出一副来：“我们不是说要一起打耳洞嘛，我之前逛街看到这个觉得特别好看，刚好是银的，我就买下来了。过两天我们一起去打耳洞，就可以换啦。”她不好意思道：“你们真是破费了。”“说这个多见外，我生日你还不是送了我礼物的？”赵嘉映开心道，“咱们俩的友谊长长久久嘛。”她拍赵嘉映肩膀：“那以后也要上一所大学啊，分一间寝室，那感觉肯定爽爆了。”“当然，”赵嘉映回头，“对了，顾予临的礼物呢？”“回去再给，”顾予临朝江筱然笑，“太多了。”江筱然捂脖子：“你不会给我准备了一架飞机吧？”“诶，”赵嘉映接话，“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李嘉垣：“反正你脑子里成天就装着这些东西。”赵嘉映委屈地撇嘴：“都怪筱然啊，怎么怪我呢！”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吃完已经是下午了。江筱然准备付钱，却被告知帐已经被人结了。“你老公结的，”赵嘉映拿肩膀撞她，笑得非常暧昧，“吃了饭我们就散啊，给你们留点二人时光。”江筱然还没来得及拦人呢，两个人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她脸颊突然一热，不知道是对赵嘉映哪句话做出的反应，为了掩饰，她急忙装作低头去拿包。“这两个人每天没个正经……”顾予临坐在一边没说话，越不说话她越虚，只好伸手摊开：“我的生日礼物呢？”他言简意赅，勾唇一笑：“我家里。”“……”她试探地问：“所以我们现在……去你家？”他侧头看她：“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