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饼干她点开第一条，准备一探究竟，看顾予临捏了捏眉心，道：“他们团队开始争番位了。”江筱然：“争番了？！”番位，是片中的演员表顺序。一般，演员名字越靠前的，就代表番位越高。一番就是第一主演，二番就是第二主演……比如《覆国》这部戏，毋庸置疑，一番是陈咸。二番也是一位演技派老师。而顾予临所说的争番，就是争夺名字在演员表上的先后顺序。海报中，主演是这么排的：陈咸、容诚、宋晚、顾予临、何一离。一般来说，番位跟演员的名气戏份等，做直接挂钩。顾予临跟何一离的戏份差不多，那么谁在前面，就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说白了，何一离团队若要争，争的就是个面子问题。微博上，一群大v正在集体爆料。图片里是聊天记录截图，对话框中靠左边的，应当是何一离的团队。“虽然签约中只说了在五番之内，但按照一贯情况来看，定妆照的发布顺序，也就决定了番位。当时定妆照的发布顺序，我们家艺人是第四位，不知为何现在又变成五番了呢？”“另一位艺人初入演艺圈不久，影视方面除了一部微电影外再无作品。而我家艺人主演了三部收视破一的电视剧，和两部票房破亿的电影。”“私以为，无论是从年龄、资历还是作品来讲，我家艺人都可称得上是‘前辈’。现在剧组将‘前辈’的名字放在‘后辈’之后，我们认为，是否有失偏颇呢？”“我家艺人一直很配合剧组的宣传，甚至不惜推掉高端杂志的封面拍摄，把行程安排给了《覆国》剧组。可假如剧组认为我家艺人无关紧要，并且一再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们寒心，我们是否可以不赶赴‘无关紧要’的宣传呢？”大意就是：定妆照何一离在前，现在官方海报里顾予临在前面了，我们团队不高兴了。因为何一离拍的电视剧和电影很多，所以何一离是前辈，前辈就要排在前面，不然有失颜面。假如你们不排，我们就不宣传了。……江筱然拿手机问顾予临：“这截图是真的吗？他们真的要跟你争番位？”顾予临：“嗯，我刚刚看到飞哥给我发的消息了，说他们在开会了。”江筱然：“所以开始正面跟你杠了？争不赢你就不宣传了？”顾予临点头：“对，截图不知道是群里哪个人爆出来的。反正现在还在争，说何一离是前辈我是后辈，不能乱了次序。”……江筱然真的是被这浓浓的高贵感给征服了。前辈？！要脸吗？豆瓣上电影评分一水的三点几，一点口碑都没有，全是粉丝刷的票房，这也能叫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前辈？而且当时先发定妆照是因为，何一离的团队说他家一离忙的要死，要赶快赶下一个百万通告，没有时间等人，然后臭不要脸地把自己提前了……先拍完就先修图，修完图就发。理所应当，他的定妆照在前啊。退一万步讲，争番位也能理解，毕竟番位就是艺人地位的变相反馈。但他们实在是太注重这种面子工程了，好像拍电影就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似的。更何况……当时顾予临电影中几分钟的戏，也在剧组待了三个月，而何一离在剧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七天。这还好意思争？江筱然点开那条有两万评论的微博，看看大家是怎么说的。江筱然锁了屏幕，问顾予临：“飞哥他们打算怎么办？能争赢吗？”毕竟番位这种问题，粉丝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话语权，还是在双方的团队那里。“飞哥说会快开完了，等下来找我。”收拾了一下房间之后，钱飞很快来敲门。他风风火火，开门见山。“我们现在有两个计划，看你选择哪一个。第一个是跟何一离团队死磕，这个胜算百分之七十吧，我们刚刚算了算，你在剧组的时间比他长，戏份比他多几分钟，而且《覆国》角色的讨论度，你的赵程排第一。”顾予临：“不太想选这个，第二个呢？”钱飞：“第二个——就是让番。让他到你前面去。”江筱然后背一热。让番？开玩笑吧？钱飞看了她一眼：“你看你紧张的，我话没说完呢。”江筱然：“您继续说，然后呢？”钱飞：“然后我们，发个微博。”江筱然暗暗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因为她还是没有搞懂，钱飞到底想做什么。钱飞继续道：“发微博，以一种书面化的形式，向何一离表示尊敬，然后说作为后辈，我们对前辈保持绝对的尊敬。”顾予临点头：“我也这么想。”背上的那一把火烧到了头颅中，江筱然身子一热。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太高明了！钱飞看江筱然突然坐直，笑道：“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了？”江筱然舔舔唇：“不知道我分析得对不对……”“首先发微博表示我们愿意让，第一是说明，何一离争番确有其事。第二是表明，我们愿意为了电影做万全的退步。”“好处有很多，第一个是，这符合顾予临比较淡泊的性格。第二，就是大家会觉得何一离他们咄咄逼人，而我们不愿意在意这些表象，希望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第三，无形之中……又给电影加了热度？”钱飞点头：“真聪明，但是还有第四。”江筱然坐得更直：“第四是……？”“第四就是长远打算了，等《覆国》全片一出，演技孰高孰低一看便知。顾予临的演技，很容易碾压何一离。对比之下，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何一离，怎么评价顾予临？”江筱然：“大家会觉得何一离把心思放在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上，怪不得演技不好，会对他心生抵制，而且觉得他的演技配不上四番。而我们这边，就轻松坐收渔翁之利？”钱飞笑：“对了，到时候都不用买通稿，大家自动会成为顾予临的水军，替他只排到五番感到可惜。你看现在何一离捞到多少好处？敬业人设？番位靠前？演技担当？到时候，观众让他有多高，摔多惨。”从头到尾，钱飞不如何动作，却轻松掌控了大局。江筱然不由得感叹：“您真的太厉害了。”钱飞补充：“哦，还有个原因。就是我猜到顾予临，肯定不想跟何一离争这种肤浅的东西。”顾予临＆钱飞：“演员还是要靠演技说话，争这个没用。”江筱然目瞪口呆地看钱飞跟顾予临同步说出这句话。钱飞笑着指顾予临：“我说吧，我连他要说什么都猜到了。”顾予临笑：“微博什么时候发？”钱飞站起身：“这就不该你管了，我会督促他们好好写的。你好不容易休息两天，好好陪陪女朋友吧。明天下午事情保证办得服服帖帖的，你等我好消息。”“嗯，”顾予临点头，“那就等你好消息。”钱飞走后，江筱然还是没缓过神来。她靠在椅背上，依旧在感叹：“你这团队真是……办事效率太高了……”好的团队，真是能帮艺人把事情处理到最好的程度。顾予临送走钱飞，折返回来，提醒她道：“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了。”江筱然：“嗯？”“做点别的？”他问，“看电影或者出去玩？”江筱然：“看什么电影？”小……小电影？顾予临：“平时李嘉垣都跟赵嘉映一起干什么？你有没有想做的？”……原来是这样。那些大学普通情侣能做的，他也想做。他想尽力弥补，自己工作所带来的……在感情方面的缺失。江筱然眨眨眼，说：“那我们去做饼干吧，手工烘焙的饼干。许礼好像在烘焙店打工，我看能不能包一下场。”许礼在烘焙店兼职，碰上工作日，人就不太多。他们今天运气好，刚好没什么人，多花了点钱，老板就答应包场了。在门上挂上“暂停营业”的标牌后，老板问他们：“需要我教你们吗？”江筱然：“不用，我之前来过，大概会做。”老板点头：“行，那我就去隔壁了，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桌上摆着配比好的原料。顾予临显然，根本没有碰过这些。江筱然差使他坐到对面，然后开始一板一眼地教起来：“你先把这些揉到一起，揉碎。”黄油、面粉、蔓越莓干。顾予临听她的，学着她的姿势，有模有样地揉了起来。……揉了十分钟之后。顾予临突然笑了。“怪不得。”江筱然：“怪不得什么？”顾予临：“有天李嘉垣发朋友圈，说谁再叫他揉面团，他就杀了谁。”江筱然：“……揉这个难道没有意思吗？”顾予临摇头：“没意思。”想想补充，“不过你喜欢就行，你觉得有意思，对我而言就有意思。”毕竟有性别优势，江筱然很快就揉好了，而且拿模具刻出了形状。她的饼干烤好之后，顾予临才进入刻形状的部分。洗过手，江筱然一边看他有点笨拙地用哆啦a梦刻花，一边笑眯眯地拍照。想想，跟他打趣。“我现在要是用其它的账号发微博，说‘顾予临现在正在跟我一起做饼干唷’，大家肯定觉得我已经臆想症晚期了。”她明明是在开玩笑，他的手却一顿。“公开吧。”他突然说。江筱然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震慑到了：“啊？”他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看着江筱然说：“挑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公开吧。”不需要连发张照片都要思忖再三，在相册里选了又选，最后挑出一张单人的照片，只敢在影子里透露我的存在。不需要连看电影做游戏都需要包场，入场时望了又望，怕有摄像机藏匿，怕有哪个路人发现了我在你身边。不需要每一次会面都暗中进行，戴上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我需要告诉所有人——等我有了庇护你的能力，就不用在身后为你举伞挡雨。我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身前，为你遮挡未知的风浪。江筱然眼睛一热，慌忙低下头。他知道，他都知道。知道就算她表露得再浅，说到底，也希望把这段感情摆上台面。到底是女孩子，还是需要完全的依赖和归属感。他轻声叹气：“你总是为我考虑得太多。其实偶尔任性一下，没有关系的。生气了就来跟我闹一闹，我会哄你的。”“总是这样，我会觉得什么都是你一个人在抗……我心里会很不好受。”“偶尔作一作，也许很可爱。”最后，顾予临总结：“不要忍着就好了。”江筱然喉咙酸涩，半天抹了一把脸，说。“那好吧，那我作一作。”她板着脸：“今晚不要到我房间睡了。”顾予临手一抖：“……我收回刚才的话。”“全部收回。”江筱然微笑：“晚了。”……那天是有纪念意义的一天，那夜也是有纪念意义的一夜。江筱然首部挑大梁的古装偶像剧《山河》，全网首播了。江筱然用“临江仙”的账号发了个微博。发完之后，她踢踢他：“帮我打个广告呗？”正说了一个字，顾予临就已经转发好了。他说：“打广告可以，就是我的广告费比较贵。”江筱然想了想，跟他说：“江大佬吃霸王餐，不付钱的。”顾予临抬起眼睑，凉悠悠道：“没钱可以，人抵给我。”随手一刷，顾予临在圈子里的很多朋友都帮着转发了一下。江筱然：“他们怎么都来转发了？”转眼，发现他在朋友圈里的奥秘。他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转发这个微博的截图。大意就是：女朋友做编剧的剧要开播了，大家看情况支持一下。江筱然：“手机给我看一下？”他没秘密，把手机递过来。江筱然在看他朋友的留言。金晋：“男主角非常帅，帅得直逼顾予临。”钱飞：“自己广告不打，老婆的广告打得倒是很殷勤？你让我咋想呢？”李嘉垣：“打广告都是分享图片，大哥，多说几句话是能死是咋的？”顾予临回复李嘉垣：“李嘉垣真丑。”李嘉垣回复顾予临：“呵呵，拉黑了。”杨磊：“第一条朋友圈就是秀恩爱，秀得如此低调而张扬，不说了，我去帮你转发了。”fk：“不愧是顾总，秀恩爱都这么与众不同。”……她边看，嘴角边止不住地往上扬。回头一看手机，陈影帝居然也转发了。“很认真的小姑娘写的剧本，适合排忧解闷。换个视角，也许世界就变得少女心了。”常欢喜转发陈咸：“世界有点甜。”不知道在说陈咸，还是在说江筱然的《山河》，还是仅仅只是接陈咸的那句“少女心”。当然，陈咸和常欢喜的cp粉已经疯了。“啊啊啊啊，我家咸喜转发即发糖，同框即上床，互动一句子孙满堂！”“回楼上，是喜咸！”……一个小时之内，《山河》就已经被推上了热搜。当晚首播，五个小时内网络点击破亿。她看每一集都看得津津有味。毕竟是自己写的东西，场景具体化之后还是很值得品一品的。第一集简单介绍了人物之后，第二集，故事立刻就进入了重点。金晋扮演的角色叫萧寒，女主角张伊伊扮演的角色叫沈念。那日沈念出门游玩，却发现当铺老板与官府勾结，欺压百姓。她忍不住道声不公，不慎传入当铺老板耳中。立时，当铺里走出两个彪形大汉，上来就要捉住她手脚。这时候，男主出现了。萧寒手里一把白色折扇，拦住大汉去路。“天子才颁布法令严禁欺压，今日你们便光天化日之下欺辱人，还要伤一个姑娘，不怕我禀告圣上？”大汉呸了一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能见得到皇上！”紧接着，一个麻袋兜头而下。二人被放倒，关进狱中。沈念是被鞭声惊醒的，恍然间一道风声划过，萧寒却伸手狠狠握住了皮鞭：“这是你们狱里的规矩？连姑娘也要打？”他下意识护着她，狱中小卒却凶神恶煞：“再多话就别指望出去了！”狱卒离开后，沈念才反应过来，急忙推开那位公子，瞧见他手掌中两道血痕，皱眉道：“你还好罢？”他只着了紫色长衫，即使在这样狼狈的境况下，发还是束得整整齐齐。他就那么靠在墙壁上，莫名却溢出几分贵气与坦然，丝毫不怕似的：“无碍。”沈念被这一幕吸住了眼神，半晌才掩饰般移开目光，清清嗓子道。“我父亲是当今沈太尉，你放心，日后我一定把这桩案子查清！”“原是沈家的小女儿，”他抚着衣襟，垂下眼笑，“周幽王为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我为姑娘这个关心的眼神，付出几道皮肉伤，何足挂齿。”沈念突然攥住衣角。……顾予临问她：“萧寒是皇帝吧？”江筱然：“……嗯，很容易猜到吧？你再猜猜第一幕我这么写，有什么用意？”顾予临摇头：“猜不到，伏笔？”她笑眯眯：“当然有伏笔啦。这个剧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狗血，但是作为古装偶像剧，有一点狗血，会好看一些。”《山河》播出三集之后，播放量一路飙升，讨论量也开始膨胀起来。古装偶像剧的受众群很明确，所以只要演员颜值和演技在线，剧本不出bug，调色干净好看，剧情简洁明快，偶尔有点朦胧暧昧的感情戏……就能算是有大爆的潜质了。《山河》这些方面都做得不错，所以路人口碑正一路上升。更巧合的是，《山河》刚好对撞了何一离的一部古装剧。何一离作为流量担当，一开始的收视，肯定是他这边比较高。但渐渐地，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上一世，江筱然是通过“离の吼”认识何一离的，这部剧里，何一离也充分暴露了自己的演技缺陷。眼泪不够，情绪来凑；情绪不够，狂吼乱斗。所以，当“何一离怒吼”几个字挂上热搜的时候，江筱然并不奇怪。……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家现在才发现何一离的表情那么搞笑。大家为何一离送上了第一波嘲讽。当然，要彻底否定他的演技，仅凭一部戏，是仅仅不够的。接下来，就等年底上映的《覆国》了。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顾予临带江筱然去了一趟他的舞房。在美国学习了大半年舞蹈，他的舞技虽然不能算是非常精湛，但假以时日练下去，一定会有成果。她问：“新专辑做到什么程度了？什么时候能发？”“demo已经做出来了，就差录mv和其它杂七杂八一些事，大概还需要几个月。”顾予临面对一面大镜子，问她：“想看我跳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