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老爷笑道：“早就劝你续弦，那么多品德相貌一等一的世家小姐，你就是不肯。”

二老爷轻叹一声，眼前浮现出年轻的夫人回眸一笑的美貌：“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时候已晚，为兄也不留你在府上过夜了。艰屯之际为兄只能依靠你啦。”

“这么晚了，兄长还要去那里？啊，星辰塔吧——”二老爷见太史老爷披了长衣，似乎还要去别的地方。顺着他的视线方向，太史府东北方的星辰塔于黑夜中伫立，依稀闪烁着灯火，似乎是一个转为身处困境之人引导道路的长明灯。

二老爷在心中冷笑一声，知道冥顽迂腐的兄长中异女之毒已深，别说自己，就连嫂夫人苦口婆心都劝不回来，他扼腕并在心中叹息：向异女问政，百官必然不服。倘若有变天之日，莫辩不知为何。

似乎猜出了胞弟的心里话，太史老爷似在自言自语：“她帮助风临躲过几次危机，我想知道对于眼下局势，她有什么看法。”接着又然自嘲，“为了家事全城禁鱼，百姓不会恨我吧。”

天象微动的那夜，太史府空池塘涌现吃人金鱼，按照星辰塔中异女所言，风临城颁布了禁鱼令。

二老爷身心渐冷，嘴角笑，眼睛不笑：“兄长哪里的话。风临城主在，百姓才能安生。今日听闻御官夫人进府与嫂夫人聊天，想必是她身体好些了？”

太史老爷道：“当年她被吃人金鱼吓坏了，又遭临死异人的诅咒，十多年来不曾忘记，总觉得杀戮过重。府上出现金鱼，她便以为是恶鬼报复。多亏调养的好，近来不再噩梦。”

“都说梦魇生自鬼魂，嫂夫人不噩梦，这不说明鬼魂走了。”二老爷面上喜道，“嫂夫人虽多年心患，可臣弟以为无须担心。当年异人作乱，残害百姓，兄长先发制人，灭掉异端，也是为了风临一方安宁。百姓普天同庆，怎容忍得了鬼魂胡作非为。异人非人，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人形妖魔，兄长是在为民除害，问心无愧。”

疲惫的太史老爷挥了挥手：“时候不早啦，你还要去后院瞧那只鸟吗？”

二老爷道：“恐怕金乌鸟已经歇下了，我明日再去看。兄长若无他事，臣弟告退。”

太史老爷颔首不语。二老爷见状，悄悄退下。公子尨早已备好了马车，见父亲脸拉的比马长，估计与伯父交谈不顺，便问道：“爹跟伯父刚才谈什么了？”

二老爷不悦道：“亲小人远贤臣，自古国家衰败的先兆。”公子尨十分愚蠢地接话：“爹说的是谁？要不要儿子把他除去？”二老爷立刻驻足呵斥：“就你有能耐，一天到晚整些旁门左道，闲的没事就耍嘴皮子。怎么就不知道跟公子季好好学学。”公子尨喏喏不敢言语，暗中憋屈，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