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这就是地仙道果的奥秘？”

李柃自己也感受到了自身和天地之间的联系，喃喃自语道。

很久以前，他就听说过，一些得天独厚之辈往往应运而生，如同蛟龙烛兀，乃是玄洲龙脉的余孽，天生便有地仙道果。

祂们生来就掌握各种不可思议的神通禀赋，能够运用法则之力，凝炼道果。

那般的存在，即便处在元婴境界，都能比拟化神境界。

甚至可以说，许多人类修士，或者各族的低阶存在，都是依仿着这些天生道体者的形态而修炼，慢慢把问鼎大道的途径摸索透。

这包括但并不限于合道炼真之法。

“合道，合道……原来这种寄托之法，就是合道？

很久以前我就知晓，自身意志和天地大道之间的融合，好比凡俗世间一个又一个的有情众生，各自文化，民族，阶级不同，意志也不尽相同。

合道炼真，其实就是一种融合，关键在于，究竟是哪一阶层，哪一主体在统治。

成功者晋阶道境，融合他人，失败者被融合，成为天道的一部分。

这是一对矛盾，亦是天地大道的自我循环。

我这灵慧法身在合炼净土的同时，也被束缚在了这里，这应是相当于血海魔尊的存在形式。

如若说血海不枯，血神不死，那么我这一化身也将拥有净土不败，此身不灭的特性！”

在这一刻，李柃明白，自己已经把握到了证道不死的窍门。

不过这一境界还不是非常稳固，因为李柃感受到了，除却自己之外，净土之中还存在着许许多多其他大能高手的意志。

他们的因果仍然存在。

这就好比凡俗国度融合过后，仍然会有许多前朝余孽，异类分子。

种种历史遗留的问题，隐蔽的矛盾如同阴魂久久不散。

只是祂们暂时被打压下去，不到自身衰败的时候不会凸显出来。

“不死不灭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甚至可以说，只要还有对应的本源概念存在，就有复辟的可能，哪怕是在前世科学昌明的时代，也仍然还会有人牲血祭，仍然还会有吃人部落那些历史遗毒。

无论有情众生是否知悉这些概念，都有可能以灵蕴的形式寄生于其心灵之中。

因为这原本就是天地大道的一部分，大道本源是一切意义的集合，拥有无限可能，物质和信息的流动，赋予了暂存于个体的可能，这就是我过去所总结的香魄理论。

但话又说回来，这其实只是大道不灭，本源不灭，并不是修士自身不灭，不是物质不灭，这当中还是有差距的。

化神后期还远远不是修仙问道的终极，亦或者说，修仙问道的终极，永远都只有大道本身。

因为人这个存在，原本就只是囊括了自身个体的一部分意义，于天地大道而言不值一提。”

李柃感觉，自己踏出的这一步非常关键，因为它是日后合道炼真的基础，也可以说是在道天地人格局之中，地之一层的演练。

彻底成熟之后，就可以尝试合道。

如此看来，血海魔尊那些前辈大能未必见得没有掌握合道炼真之法，他们是不愿意踏出那一步，要保留自己的主观。

这倒不是说，他们畏惧失败的风险，而是无论成功与否，修士都将再无自我。

那等长生不朽，未必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而且，证道不死，也未必见得能够时时刻刻都维持。

正如王朝更替有着自己的规律，纪元更新往往便是这等强者的末日之劫。

李柃感受着自身法则与他人法则的冲突，感受着天地大道在这边的运行，忽的把目光投向远方，模模糊糊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启削……”

那是冥世净土之中诞生出来的山精之鬼，本体是万阴洞中的地脉精灵。

因为冥世净土本性属阴，厚重地幔之内所蕴的灵煞堪比阳世人间的坟墓陵寝，因而其出世便是天生的鬼灵。

“这很像是昔年的烛兀啊，只不过，他并不曾因为遭遇玄天道尊斩杀而夭折，而是顺利成长起来，合道了这一方大地！

我这灵慧法身在此间的根基还非常薄弱，随时都有可能遭其驱逐！”

“李柃，你当真以为本座好惹不成？”

就在李柃感应之时，一股莫名的讯念沿着地脉涌了过来。

那是启削在愤怒咆哮。

李柃的灵慧法身选择以此方疆土作为合道之基，已然成为其生死大敌。

因为这方疆土是不死道果的基础，如若全部联系都被斩断，那是真的要败亡的。

虽说就算如此，也不会彻底消亡，但被封印，被镇压，被泯灭了作为有情众生的一切，为天地大道所吞噬，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他连主动踏出那一步，尝试合道炼真都不曾去做，又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他不想成为冥蛇，也即濑耳岛水魔宫中那位幽蜒魔尊！

轰隆隆！

随着启削的震怒，阵阵剧烈震颤传来。

山川摇晃，大地颤动，强烈的地震侵袭了无风坊和万灵宗一带，正道势力此前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构筑的法阵禁制被触动，亮起了惨然的光芒。

四方鬼灵惊起，鬼哭狼嚎，惶惶不安。

各方商旅，往来修士们也陷入了莫大的恐惧之中。

“地龙翻身？”

“不对，怎会有如此恐怖的震动，好似天地在崩裂！”

筑基修士们飞上了天，但是地震引起的余波夹杂着天地大道的震动，虚空之中，阵阵可怕气息传来，就连在空中的他们也难以幸免，同样感觉身躯在震颤。

“爹，娘，我害怕……”

“孩子……”

一些在坊市外围的屋舍开始倒塌，男女老少哭天抢地。

那是近百年间被迁过来的凡民百姓，为着居住在这里的修士效劳，也是新收修士的人口来源。

但是在这极致的恐怖绝望之中，一股异香传开，带着安抚人心的平和温馨之意感染了众生。

所有恐惧因着闻香而消，所有绝望因着闻香而亡。

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平静。

“寂静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