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程溪又开始忙碌。

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和课程安排得很紧凑，近半个月他才考完这学期所有科目，周城本打算约程溪去玩，但家里有事就先回首都。

程溪也去了那家乐器店铺调整琴弦，这次他调的是新琴。

推门而入，程溪瞧见何老爷子正跟什么女士说话，没怎么在意，刚要放下琴盒，那边两人都回过头。

放琴盒的动作一顿，他嘴角抿直，没有一丝犹豫地拿起琴盒，立刻转身出了店铺。

“小乖！”

宋茗追了出来。

程溪没有理会她，兀自背着琴盒越走越快，想甩掉她。

背后的人却在他彻底离开前，腔调哽咽地喊住他：“你真的一点也不肯原谅妈妈么？”

程溪陡然站定。

他放在肩带的手因施力而勒红，郁气在心头盘旋不散。

宋茗这时追了上来，她依旧戴着宽大的渔夫帽、墨镜与黑口罩，将那张大众熟知的绝美脸庞遮挡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

“……小乖。”

“别叫我小乖。”

程溪近乎冷漠地打断她将要说的话，又后退一步，冷冷看着眼前阔别六年的亲生母亲。

他语气冰冷：“我没有妈妈，有也早就死了，在六年前。”

宋茗摘落墨镜，那双被粉丝夸奖无数的漂亮眼眸正含满泪光，眸底有难以掩藏的悲痛难过。

她颤抖着手去握程溪，却被程溪啪地打开，“别碰我。”

“我不认识你，你要找的人也不是我，你认错人了，宋大明星。”

最后四个字的讥讽何其明显。

宋茗一僵，被程溪眼里的冷漠和拒绝深深刺痛了心脏。

“你已经打扰了我的生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想再看见你。”

直到程溪远去，宋茗难掩痛苦地捂住了脸，泪水淹没视野，她快要看不清离开的那道背影。

当年离开程家时，这孩子还不到她肩膀那么高，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比她还高出半个头，也陌生英俊得叫她快认不出来。

没有人知道，一开始她真的以为程德州会好好照顾他。

程溪跟着她不会过得幸福，留下他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不是她抛弃他的理由，她确实……不该骗他。

抛弃的伤害已经造成，作为母亲，她缺席了他前半生所有的重要节点，哪怕现在她恳求再多，弥补再多，他恐怕也不会再原谅她。

是她先不要他、否认他的存在。

*

回到家里，程溪脱力般扶住玄关的柜台，一只手扶额，很轻地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眼底情绪。

许久，他抹了下眼睛，放下大提琴去了浴室。

出来时，眼圈微微泛红。

他习惯性去卧室拿药，但发现药瓶早就空了，自己也没及时补上，也是这时他想了起来一件事。

似乎从周城住进来以后，他就没有再吃过这药，也很少失眠，每天睡眠尚可，真是奇怪。

既然没有药，他想着换身衣服下楼去买，这时周城发了消息。

程溪拿着手机回复，周城又给他打了视频通话过来，他接听了。

那边手机镜头晃动了几下，接着周城的俊脸冒了出来，摆好手机，他到旁边做俯卧撑。

休假期间，周城没有懈怠训练，在程溪家时也会保持运动。

周城刚抬了一条胳膊背在身后，准备做单手俯卧撑，好吧，他有那么一点点故意做给程溪看。

男生一旦喜欢了什么人，就忍不住向对方展示自己成熟稳重的一面，他也不例外，好比自然界的雄性孔雀，为博取配偶关注，围着对方不停展开艳丽漂亮的尾巴。

“你要做俯卧撑？”

那边传来程溪清润的嗓音。

周城“嗯”了声，稳定核心力量开始做俯卧撑，他穿的黑色短袖，支撑身体的那条胳膊臂肌鼓涨，施力时青筋一根根凸起，漂亮极了。

程溪原本想换衣服下楼，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周城那边默数着，一个一个做标准的俯卧撑，力求在程溪面前做个游泳运动员的劳模标杆。

他想做程溪眼里最好的那个。

程溪在沙发边落座，细白的手指在扶手极慢地叩动，没有声音。

音筒中传出运动时断断续续、渐渐粗喘的声音，很像那种情涩运动时的声音，程溪微眯起那双漂亮丹凤眼，手里调大音量。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声音。

周城做完一百个单手俯卧撑，又换另只手做，他边做边在心里嘀咕，程溪难道不喜欢么，怎么不说话。

等他做完，程溪终于有了动静。

“拿腿夹着手机，做卷腹。”

周城一懵：“？”

程溪又复述一遍，这次周城听明白他说的啥意思了。

周城以为程溪想看他身材，心里不免激动又高兴，因为刚才打字聊天时他发现程溪情绪不高，后来视频更看见他眼圈有点红。

他本着想让程溪高兴的心态，按照程溪要求做运动。

但他做了没几个卷腹，就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程溪离镜头离得太近了，就好像要从那里钻出来似的。

最重要的是手机那个角度，很像程溪在帮他……口。

运动时本来就肾上腺飙升，何况再这么刺激一下，连半分钟都没有，程溪就看见镜头里那块运动裤被什么撑起来了。

程溪不禁道：“这么快？”

周城听不得这个，“不快！！！”

程溪唇角一挑，还想说什么，镜头那边就黑了，周城把视频的镜头给翻转过去，他看不见了。

音筒里回响周城呼哧呼哧的粗喘，接着是他气急败坏的说话声。

“你不准说我快！”

“是么，你怎么证明给我看？”

程溪后靠沙发，柔软海绵裹着他纤细的身板，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心里那些阴云也随之驱散。

他一层层剥开糖纸，捻起薄荷糖放进嘴里，一点一点地舔干净指尖上的糖渍，细白指节染了一层水痕。

然后白皙指节伸进嘴里……

镜头翻转仅限对他。

而另一边，对方能看见他现在的一举一动。

程溪听到了明显的吞咽声。

以及很轻很轻，压得低低的一声闷哼声，呼吸也很粗。

“蛇了？”

那边没吭声。

他笑了下，把视频给挂了。

另一边。

被笑话的周城看着自己洇湿的裤子，快闹心死了，程溪老是这样勾他，勾完还笑他！

好气哦。

他气了两秒，认命地爬起来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洗完出来，忽地就看见程溪给他发了个酒店地址，周城吓得差点就脚下踩滑，以为程溪是要……

他再仔细看看。

哦，是一家星级酒店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