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谢伦站起身道，他们约好，等侍卫把人换出来之后，在宫门口接应。

宫门口早已安排好了谢府的车架，到时候会说是谢夫人给太后祝寿的过程中不甚摔倒，要先行回府，这马车便是来接她的。

“舅舅……”大长公主阻止不及，叹了口气，道：“去宫门口。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去慈宁宫了。”

慈宁宫如今事情众多，显然不会见她，有人发现，她大可说，瞧见太后宫中人多，便没有进去，以她的身份和地位，相信也不会有人再追问。

婢女侍从低声应是。

……

天牢中的谢永善并不知道谢伦和大长公主要来救他，他被关在单独的牢房中，这牢房很大，看起来像个暗室，他并不知道他所在的牢房离牢门有多远，也不知道带他来这里的人想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是在昨晚突然被蒙头带到这里来的。

他抗旨不遵被判了斩立决，行刑之日就在三天后，他父亲虽然三番两次地说要救他，但他心里还是有些许恐惧，他从小娇身惯养，从未吃过什么苦头，死亡对于他来说，真的太陌生了。

他原本是在上任的路上的，他也知道他父亲，也就是当朝首辅替他安排好了后路，到任上必定不会吃什么苦头。

可是有人给他送信，告诉他，他祖母命悬一线，让他回去见他祖母最后一面，那信是他从小看到大，再熟悉不过的父亲的笔迹，他不能不信。

他祖母虽然比较宠爱二弟，但对他们这些孙辈，也是疼爱有加，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祖母抱憾而去呢。

他迫不及待地跟送信的人回了京城，却没想到，在城门口就被守卫给抓住了，那守卫一眼就认出了他，以抗旨不遵的罪名将他抓入了天牢，紧接着就是帝王大怒，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醒神就被判了斩立决。

直到他父亲前来探监，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哪有什么父亲的书信，哪有什么送信的人，那不过就是父亲的死对头顾景淮做的一个局罢了。

他上当，父亲也因此受他胁迫，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有些窝囊，竟连累一朝首辅受人牵制，在牢里黑暗孤独的这几天，他甚至有一头撞死在墙上谢罪的想法，然而父亲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父亲与他说，他是谢府的长子，就该继承谢府家业，光耀谢家的门楣，就这么死了，那不正好中了顾大学士的计，让他如愿了吗。

父亲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他清醒过来，是啊，他是令人骄傲的谢家长子，不能这么容易被人打败，他必须振作起来，必须找那陷害他的顾大学士报仇。

天牢四处都充斥着一种恶臭，换做以往，他必定一刻都呆不下去，可如今，他为鱼肉，人为刀俎，他顾不得这么许多，父亲说的对，什么都比不上小命重要，这些屈辱又算的了什么。

狱卒端来什么他就吃什么，许是碍于他的身份，虽是死刑犯，狱卒却也没对他多加为难。

可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突然会给他换了个牢房，周围静悄悄的，原本日夜守着他的狱卒也不见了踪影。

他多日不曾洗漱，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比狼狈更严重的是，他对这未知的环境感到有些恐惧。

他蜷缩在冰冷生硬的床头，抱紧了自己疲惫不堪的身躯，嘴里忍不住呢喃：“爹，你一定要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