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戟走在他边上，闻言看了对方一眼。

陆励然注意到柯戟的视线，他回望过去，微微挑眉，眼神示意对方想说什么直说，别吞吞吐吐。

“这次是在阿尔洛克，险些因为雪崩丧命，你不害怕吗？还打算继续做下去？”柯戟问。

直播间同步录入柯戟的问话，弹幕也一时间沉默停顿，出现短暂的空白。

对于直播间里的观众而言，观看直播只是消遣和刺激，但对陆励然而言，却是一次又一次亲身去体验极限危险。

“我深入过森原无人区，在那里生存了十五天，我翻越死亡峡谷，徒步横穿荒星最大沙漠，出入蛇岛……”陆励然闻言淡淡道：“如果因为害怕就停止，那么我什么也做不成。”

柯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堪称教科书一般的荒野生存履历。

说实话，他甚至做好了会被陆励然冷嘲热讽多管闲事的准备。

陆励然看向柯戟，又问：“那你呢？你会怕么？”

柯戟顿了顿，他反应过来陆励然指的是他作为一个omega，只身一人跑到这颗以秩序极差而闻名的星球寻找伴侣，是否又会害怕。

他摇头，这没有可比性，他根本不是omega。

但是当柯戟望进陆励然地深棕色眼睛里时，他撞见那片藏在长密睫毛下的坚持和严肃，心跳快了一分，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在陆励然眼中，根本无关属性分化。

“和你一样。”他说道。不论是战争，还是回头的时候以为整个宇宙只剩下了自己，他都不能因为害怕的情绪而停止。

陆励然牵扯了一下嘴角，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先前我在前面的一条冰河上做了一组钓鱼工具，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收获，现在是去收网的时候了。”陆励然跳过了话题。

他拨开挡在身前的矮小灌木丛，往目标方向大步走去。

柯戟快步跟上，有些意外：“钓鱼？”

“嗯哼。”陆励然发出一声鼻音，“用了几段鳞甲蚓作为鱼饵，不然你能吃到更多。希望没有白白浪费。”

柯戟听闻脸色变菜了一些，那还真是……不可惜。

他干笑一声道：“我觉得作为鱼饵挺好的。”

陆励然瞥他一眼：“别那么娇气。有的吃不错了。”

很快，两人抵达了冰河附近。

陆励然走到先前挖好的冰洞附近，仍旧是像之前那样，习惯地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亲吻比划的右手低声祈祷：“随便来条小鱼都可以。”

柯戟好笑地听着陆励然的嘀咕声，陆励然给他的印象可不像是会祈祷迷信的，这样的反差竟是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陆励然小心地拨开填塞在里头的枯枝落叶，轻轻牵了牵绳子，感受底下的分量。

他眼睛微一亮，看向柯戟道：“好像有东西上钩了。”

他说完，便轻巧谨慎地拉起鱼绳，长长的绳子浸足了冰水，握在手里像是冰锥一样，冷得生疼。

他动作又轻又快，很快，两对小巧的羊角被带出洞外，两对羊角也就相当于有四个小细角似的鱼钩，只有其中两只吊着东西。

一只挂着一条还在蹦跳的银色大鱼，另一只则钩住了一只巴掌大小的海虾，剩下两只角均无所获。

即便如此，陆励然还是非常满足。

他取下那条大鱼，猛一用力甩在冰面上，仅那么一下就拍晕了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起码有四斤半。”陆励然掂量了一下说道，看向镜头，“这是一条银星斑鱼，因鱼鳍上银色如星光一般的斑纹而得名，在昏暗的海水中会发出幽幽的细光，引来小鱼小虾进而觅食。”

“这不在荒星的保护动物列表里，也就意味着它在我今晚的食谱上。”陆励然说着便将它直接丢进双肩包里。

“这只海虾生吃也可以，不过我打算先把它留着。”他没忘记另一只小小渔获，也装进背包里。

陆励然倒不觉得柯戟做的陷阱有什么问题，运气使然而已，何况昨晚林中下着雨，野兽出没的概率大大减少。

而冰河被冻，有一个小洞可以串通氧气，鱼虾之类大多都会本能地凑过来，他能钓上猎物的几率本就更大。

不过陆励然没多说什么，既然柯戟有心想要掩藏自己的能力，他也不多嘴替对方解释澄清。

“收获还算不错，继续往前走。”陆励然重新背上背包，对柯戟说道。

柯戟应了一声。

越是往南走，坡度越趋于平缓，海拔也逐渐递减下来，但周围植被正变得越发密集。

原本只到小腿高度的灌木丛，逐渐及腰高，甚至有的和陆励然差不多高度。

这样的环境无疑拖慢了两人的步行脚程，陆励然手中能用来开路的工具，只有一把户外小刀，尽管锋利，但面对层层叠叠的树林障碍，却显得颇捉襟见肘。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停下来喝了点水。

“在这样密集的林子里行走，很容易丧失方向感。”陆励然抿了一口水润润唇瓣，看向周围道，“而周围层叠的灌木树丛，也让人难以判断到底要走到哪里才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