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2 / 2)
作品:《剑尊冷酷无情》他也算是成功辅助并见证了一个世界晋升圆满,收获十分大。最重要的是,乾坤带给他了一种从未想过的思路——缺即是圆满。众生的生机,就是世界的生机。
昊祇心满意足,临别前还给尚未醒来的金乌盘了个松软的云巢。
护道者就是可靠的金大腿!
万剑峰。
盛惊晓的剑术天赋还是很差,他学了这么多、这么久的剑,只有一剑真正悟透了剑意。
这一剑如春风化雨,只有喜悦,没有杀意。所以它伤不了人。但是许多人的剑在面对这一剑时,同样也失去了杀意。
这也是化解苦与执的一剑。
最强剑修系统同样获益匪浅,见过盛惊晓这一路的挣扎,它也隐约触碰到了灵魂的门槛。
不过,解绑的那天,最强剑修系统还是欢天喜地,对盛惊晓殷殷嘱托:“你可想开了,千万别再把剑尊当对手了!剑尊高深莫测,继续作下去真的会死的!”
盛惊晓脸色涨红,一腔离别情被中二期的黑历史冲了个干净:“知道了知道了!”
那是点破执妄的前辈。
一缕似真似幻的墨色悄然从金乌的旧影浮现,在他觉察前投入了少年的神魂。光阴流转,又进入了下一场旧影。
乾坤晋升的第六年,人间烟火里。
街上开起一家名叫“一勺烩”的小饭馆,老板娘是一个健康高挑、瞧着有一种饱足的幸福感的女子。
老板娘不但做饭好吃,闲时还喜欢请说书人讲故事。
红尘百味,烟火炼心。
这日说书人正讲到遂州血锈刀的风波,惊堂木一拍,给故事做了个结语:“争争争,多少仙人错,错把血刀做道,夺夺夺,枉失了性命,命途早失本心。不若一腔侠血封刀,侠者登仙!”
说书人的故事讲完,食客们亦饱足地陆陆续续散去,没人注意到老板娘已悄悄凑到一个独坐的年轻人桌旁,
蔡酥红谐谑笑道:“你怎么还听脸红了?”
朗擎云无奈瞥她一眼。蔡酥红分明亲历过事实,哪有说书人夸得这么夸张?她竟还能听得津津有味。
“望乡台上有一个自乾坤外而来的魂魄,无法回乡,心苦难舍,念着儿时母亲煮过的莲藕汤。我想,不若让这些离魂尝过一口家乡味,忘却前尘再入轮回,更好受些。”朗擎云道。
这是能积累功德的事,所以他来找蔡酥红。
蔡酥红若有所思,目光渐渐亮了:“每个人的家乡味都是不同的,若能熬煮出众生的家乡味,就是一勺烩尽天下味!走走走,我随你去望乡台一起研究!”
“等等,你这店怎么处理?”朗擎云按住她。
“秘境系统临走前给我把这小饭馆改造成可以随身的秘境了,一起带走便是。”蔡酥红挥手收了店面,反过来拉他,“哎呀走着!”
第二天,街坊邻里见那家很美味的小饭馆连带着爱听故事的老板娘一起消失,又给人间添了一笔传说。
望乡台。
台下站着一个老人,他身旁飘着一个翠绿色的光点。
“州牧?”蔡酥红认出他来。
这老爷子忽悠她神通的时候一点都没手软,可此时见他苍老的灵魂孤眺遂州的模样,她不由生出几分怅然来。
邱书峰回过头来,他身边飘着的是种地系统。
“蔡仙长。这是哪里?”邱书峰认出了蔡酥红。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魂魄中还透着迷茫。
朗擎云温声道:“你要登台吗?”
邱书峰点点头,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该往哪去,见到熟悉的人,就下意识跟了上去。
蔡酥红悄悄与种地系统沟通。
种地系统解释一番:
它并没有在乾坤圆满后立刻离开。
那尊救苦解厄的神位一直存在邱书峰神魂当中,他却一直没有踏上神道。因为他始终还差一点。
他一日日忙碌、一日日老去、一日日思索。
种地系统替他发急,邱书峰自己却很坦然。
“他的寿快要尽了,我就想陪他最后一程。”种地系统道,“他说也许要走过一遭生死才能明白。”
于是他就真的在生死间走了这一遭。
邱书峰死的时候,正坐在树下,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感到困倦。他就这样睡着了,悄然停止了呼吸。
他身上有功德与气运护身,一路飘飘忽忽入了幽冥,竟一直没有觉察自己已经死去。
朗擎云和蔡酥红也没有点破。
他们登上望乡台,恰逢一只白鸟飞过奈何桥,也落在台上,化作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
她好像还没太适应人的身体,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奇地扇动了几次胳膊。
朗擎云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温柔。
少女从望乡台上眺望,她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梨树,欢悦道:“这是我常去的那棵树!”
“你喜欢那棵树吗?”朗擎云问道。
少女皱了皱脸,但看上去还是愉快的:“它开花的时候很漂亮,结的果子也很好吃,就是开花时的味道不太好。”
“你下辈子还想做鸟吗?”朗擎云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下辈子我想做人。”她看向朗擎云,“我下辈子可以做人吗?”
朗擎云摸了摸她的头,许多金色的光点悄悄融进她的身体里:“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下辈子的样子。”
白鸟这一世过得很满足,心也很轻盈,没有什么挂碍的,所以在望乡台上就显化了下一世的模样。
少女懵懵懂懂,她从朗擎云身上感受到亲近与温暖:“我是不是见过你?你有在那棵梨树下经过吗?”
朗擎云弯了弯眼睛:“我在一棵梨树下住过许久。”
“去吧。你会有一个幸福的来世。”他轻轻一托,少女像白鸟一样飞
过了红色的花海。
“你把功德都给了她。”蔡酥红眺望着那个白鸟一样美丽的少女。
“她是我的大姐姐。”朗擎云道。
大姐姐上辈子的心愿,是做一只能够自由飞来飞去的白鸟。
邱书峰恍惚,他渐渐明白过来,往望乡台下看去。
“我已经死了啊……”
邱书峰从台上远眺,又看见了遂州。
他看见了烟火人家,看见了妖兽跃林,听见了新生儿和将死者的哭。但这些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已经死去了,不再是遂州牧了,等投到下一世,也不再是邱书峰。
他看着看着,就变成了看望乡台,台上的魂魄留恋不舍,有禽兽化人,有人化精怪,老鼠化作了猫,飞鸟化作了虫儿……众生来来往往。
又或者说,轮回众生,本来就一直都不是自己。
邱书峰的目光逐渐变得宁静悲悯。渡人先渡己。神位从他魂魄深处透出光来。
种地系统放下了心,与他恭喜作别。
恍惚间似听到有人在问:
剑尊是什么样的人?
朗擎云抬头,想起那日双文律带他跨过长桥,道:“仙和侠,不必分得那么开,神和仙,又何必要分得那么开?”
剑尊,也是救拔苦难的仙人。
金乌旧影结束,墨色化作一叶小舟,少年的神魂落入舟中,不知被载着前往何方,他在墨色的小舟中,恍惚听见了许多诸如“天命之子”、“上苍给我的考验”这类的话,还未等细看,就随着小舟落到另一处了。
魔渊。
方拂歌懒懒倚在王座上,掀起眼皮瞧了罗糜一眼:“躲那么远干什么?靠近点儿。”
罗糜默默挪近了一厘米。大佬您脸上还沾着血呐!
方拂歌回来的时候,魔渊正因为他失踪的消息乱着。魔本就是狂心纵欲的修法,以前有魔主压着,各个天魔也勉强控制得住自己。后来剑尊把“魔主失踪”这个消息炸出来,这些天魔们怎还按捺得住?
罗糜按捺住了。所以他现在能坐在这儿,方拂歌脚边快积成湖泊的血也没有他的。
方拂歌瞧他那谨慎劲儿就笑了。
“你身上是不是有个规则碎片?给我瞧瞧。”
罗糜毫不犹豫就把基建系统上交了。毛团子气得大骂他不讲义气。
罗糜呵呵。他是魔。义气是什么东西?
魔主这次回来明显是想大刀阔斧改变一番,他们这群老派的天魔估计都成了阻碍,作乱的天魔中凡是沾边儿的都被干掉了,要不是他识时务有眼色效忠得快,那估计血池里的就有他的部分了。
方拂歌慢悠悠擦干净手上的血,对毛团子柔声道:“我把整个魔渊都交给你建,好不好?”
毛团子登时眼晕了,语气梦幻:“您您您……您说真的吗?”
“真的呀。”方拂歌温柔和蔼,“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毛团子用力点头:“听听听!您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罗糜眼睁睁看着方拂歌三言两语就把毛团子忽悠瘸了,没有丝毫不满。
方拂歌和毛团子签订完一系列不平等契约后,才重新看向罗糜。
罗糜被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得直发毛。
“真难得啊,我还有这样忠诚的手下。”方拂歌道。
罗糜自动忽略了其他含义,顺杆爬上去,对着方拂歌一通表忠心。
“黑天魔喜战,该是最乐意挑战我的。你是怎么克制住天性的?”方拂歌问道。
出于多年来在生死之间磨练出的危机感,罗糜没有骗没有瞒,把自己知道十方魔藏的事倒豆子般全交代了。
“你觉察到那
个刀兵魔有异,可知道他是谁吗?”方拂歌听得若有所思,声音里带着寒气。
罗糜心惊胆战万分努力地展现自己的真诚:“属下真的不清楚,我可以发天魔誓!”
他真的不知道!求求了千万别拿他撒气!
“既然你不知道……”方拂歌用威压和冷气吓唬了罗糜半晌。
罗糜快让他搞心脏停跳了,方拂歌才轻松道:“我告诉你那刀兵魔是谁。那是乾坤的剑尊。”
罗糜咔吧一声,捏碎了扶手。
方拂歌还问他:“你觉得剑尊是个怎样的人?”
罗糜一个激灵,不带喘气地秃噜出一大串词:“冷酷无情凶残可怕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最后度着方拂歌的心意补了一句,“不愧为您的对手。”
方拂歌低笑:“你怕我,那就一直怕下去。乖乖的,我带你们走上一条更远的道。”
他的目光从虚空处移开,不着痕迹地一弹手指。
冥虚。
这里是一个正在艰难重建的世界。
营地中,卢骄霖坐在火堆旁,手背上还沾染着星虫喷溅出来的血。她的同伴也和她一样狼狈,但火光映着的眼中充满希望。
八年的时间,不足以让这个饱受磨难的世界恢复,但足以重新燃起温暖的火光。
星虫世界不知道听说了什么,已经退出了这个世界,只丢下许多小虫巢与其中的卵,需要人们一一清理。
卢骄霖一手握着烤地瓜道:“……那万剑峰宗主卫翎,瞧着一副正经样子,与剑阁势不两立,实际上,却偷偷藏着一套和剑尊常见打扮一模一样的衣服!”
“真的假的?哈哈哈哈!”
“那他收集手办吗?”
“他会自己穿吗?”
“穿上万一被撞上了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
才从生死中挣扎过的人们热闹地谈笑着,没有人注意到营地外的高楼顶,正站着一个白衣墨袍的的身影。
“剑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人问道。
“我来讲我来讲!”一个平时就酷爱讲故事人举手道。他之前也是主神世界的轮回者,听来不少八卦。
“说起剑尊呐,就不得不提主神榜上高高挂着的那个任务……”
卢骄霖若有所觉,扭头看向远方的高楼,明月之下,仿佛有被风卷动的衣角。
双文律伸手一拨,将误入的少年神魂送回自己的身躯。
营地中的故事还在继续,篝火在夜色中升起点点明亮的火星。
他翘起嘴角,踏往下一个世界。
由一场说书而始,由一场说书而止。
银杏树下,一叶翠绿的小扇落上少年面颊,少年迷糊睁眼。
故事有尽,未来是说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