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然答：“安州。”

这话令对方极其不悦，冷声质问：“怎么突然去安州，不知道你妈明天提前过生日？你现在给我回——”

“爸。”

王跃然喊了声，阻断他的后话，又说：“我妈在墓里躺着呢，她什么时候诈尸的，我怎么不知道。”

对方警告：“王跃然。”

王跃然把手机拿远些，隔绝这骤冷的沉怒，不紧不慢地说：“我妈姓秦，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充当我妈。”

那头一阵吸气声，不语。

王跃然扯了扯嘴角，“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明天还得给我妈扫墓，这什么日子，好事都凑一堆了。”

“……”

对方静默数秒，沉声指责：“谁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你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不像话。”

“生而不教，确实没教养。”

“王跃然，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不知天高地厚。卡我给你停了，你好好反省，想清楚再——”

“嘟嘟嘟……”

王跃然不想听，率先掐断通话。

这些废话他听了八百遍，停卡限额对他毫无作用，大不了捡破烂呗，反正丢脸的人不是他。

他很乐意给他们添堵。

目光睨了一会儿黑屏的手机，以防对方再打来，他直接关机，眼不见心不烦。

那点零星困意被这通电话搅没，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王跃然仰头望天，一轮皎洁明月正悬在夜幕，又圆又亮。

明天是中秋。

他妈一年一次的祭日。

说那女人不是故意挑明天过生日，鬼才信，他又不是三岁小孩，随便两句就被糊弄过去。

王家谁不知道明天是他妈祭日，默认她这样挑衅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其中恐怕少不了他那位亲奶奶在背后撑腰。

想到王家一堆破事，王跃然只觉太阳穴一阵突突的胀痛，他揉按着在原地坐了会儿，捞过手机往回走，决定回去再泡会温泉。

卢二说的对，泡温泉能助眠祛火，一次不行，泡两次，两次还不行，就泡三次。

温泉汤池距离这里不远，王跃然很快回到温泉池大厅，按照汤池的门牌，他一个个数过去。

卢炀定的是温泉酒店的私汤，不用跟一堆男女老少混在一起，有很好的私密性，适合朋友和情侣。

找到106号汤池雅间，王跃然盯着门牌愣了一两秒，隐约觉得门牌跟刚才有点不一样。

再认真回想，头又疼，他揉按依旧胀痛的太阳穴推门进去，心想下次悠着点，不炫那么多瓶酒了。

昨夜卢炀在酒吧组局，他喝断片，今早在酒店醒来浑身都疼，也不知道昨晚喝醉后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对昨夜记忆是空白的。

打电话问卢炀，没来得及问，又被卢炀带来安州泡温泉。

……

王跃然关上门，不多时一个拎着工具箱的后勤员工走来。

他左右环顾，拿出一颗螺钉和螺丝刀，将门牌上的数字牌掰回成原位，再钉好。

处理完，员工拎工具箱离开。

这时门牌俨然变成了，而室内泡温泉的王跃然一无所知，正挂好浴袍，在室外汤池找了一圈卢炀，偏偏不见人影。

王跃然嘴里嘀咕一句“奇怪，人跑哪里去了”，又朝里面喊了几声卢炀的名字，也没人回应他。

他只好自己进汤池泡温泉。

卢炀是个玩咖，指不定嫌泡澡无聊，跑出去找乐子玩了。

估计过会儿他自己就回来。

王跃然没当回事，软绵绵倚在温泉石壁，汤池热度适宜，泡着十分舒服，周围又静怡，让他有了几分睡意，阖眼小憩。

刚闭上眼，脑子里又冒出那个古怪噩梦。

王跃然越想越稀奇。

按理说，梦是现实所见事物在脑海自动加工的具象化产物。

自己从不看小说，怎么会无缘无故梦见穿进一本万人迷的耽美文，不但不是主角，还是个短命炮灰，被主角团一锅端那种。

不过梦境中小说内容很真实，自己全家名字都不带改的。

他差点以为是现实。

……等下。

他名字没改，王家那几人和卢炀名字也没改，会不会……那群疯批配角攻们和主角受名字也没改。

换句话说，这些人可能真实存在，那么这个梦或许不止是噩梦。

很可能是一个……

预知梦！

王跃然：“！！！”

妈耶！

如果真是预知梦，他提前预见自己结局，那……他真的在一本书里，真的是这本书里的草包炮灰？？

王家未来真的会因他破产，全家老小流落街头？

王跃然越想越震惊，他急于求证，立刻钻出汤池，裹上浴衣，去室内挂衣架那边拿手机。

他必须得立马确认一件事。

开机，搜索。

一个又一个人名出现搜索词条，百度简介一个比一个长，全是各个行业中的翘楚。

不是商圈新贵，就是国际赛车手、顶流明星或者知名科研员。

这群人皆出身显赫，资产上千亿，祖辈是名门望族，其家世背景更是占据国内富豪top榜一片天。

简直是王家拼命踮起脚尖，一辈子也够不着的顶级豪门。

一个天一个地。

室内没开顶灯，壁灯微弱光芒投射过来，配合手机屏幕的光，映出王跃然瞳孔地震的表情。

许久，王跃然合上快落地的下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他妈真有可能是预知梦！

不行不行，他得冷静一下。

对了，梦里那本书的具体内容是啥来着？他什么时候“垂涎”主角受，被配角攻们发疯频繁攻击？

剧情走向好像是——

啪嗒。

玄关处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王跃然以为是卢炀回来，边往那边走边说：“卢二，我刚遇见一件震惊我全家的大事……”

话到这里，谁知房间里的顶灯陡然亮起，刺目光芒照射而来，王跃然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他再睁眼时，玄关站着一个穿西装的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