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檀后续又问了几个路人。得到的消息和那妇人口中所言一致。但马车就这么一直被堵在路上也不是个办法，秋檀便自个儿挤进人群往前走去打探虚实。

等秋檀回来，已经又过了两刻钟。

她一上马车柯晚便问：“情况如何？”

秋檀点点头：“那妇人说的大差不差。”

前面不远大概五百米处，正是张府宅院，等秋檀到那里的时候，宅院门口的确是躺了一女子，浑身是血，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半死不活。

秋檀道：“姑娘，咱们可能还要再等等。”等到衙门的官差来疏散街道。

柯晚点了点头。

马车一直停在路中央。偶尔有人交谈的声音传进马车里，不过都是在说着张员外府上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有两个妇人就站在马车外谈论。

一个声音听起来年轻一些的妇人问：“真把人打死啦？”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稍老的妇人回：“那可不，怕是活不成咯。”

年轻妇人有些感叹：“你说这好端端的偷什么人啊，张员外这么有钱，做他的妾室又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想男人，怪不得张员外那么生气，要当众打死她。”

稍老妇人道：“这些事情三分真七分假听听就行，别当真。”她像是明显知道些内幕。

那个年轻妇人听出来端倪，见状，凑近小声一点问：“梅姑可是知道些什么？”

这个梅姑是京城里有名的媒婆，消息灵通。

那梅姑摇摇头道：“你以为当大户人家的妾室岂是那么好当的，你就看张员外那妻，可不是个心性简单的。”

她这话意有所指。

年轻妇人听出来，叹了几声气：“唉，就算如此，也不能把人活生生打死吧。”

那梅姑听后笑了几声：“那妾室不过是张员外在花街柳巷带回来的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女人，命都是卖给张府的，想打死就打死，官府都管不着，哪有什么人权。”

普通人被打死，家属还可状告至官府，讨个公道，一命抵一命。可这种没有身契没有自由的人被打死，就连官府都管不着。

因为她们不是人，而是一个宠物。

这些话清晰地传入马车里。

秋檀听见那妾室也是花街柳巷的姑娘，便有些担忧地看向柯晚。

但柯晚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条街巷发生的事情便传遍整个京城，正如这些匆匆赶来的路人，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所以不过一个时辰，往日里人烟稀少的街巷便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可谓是人山人海。

但也惊来了衙门的官差。

不过这些衙门的官差不是来主持公道，解救那个即将被打死的妾室，而是来疏散这条街巷的人流。

正如那两个妇人所言，那妾室并无身契，命都是卖给张府，想打死就打死，又有什么人权，连官府都管不着。

有了官差的插入，街巷上的人群很快便被疏散。

在被堵将近两个时辰后，柯晚乘坐的马车终于重新动了起来。

在路过张府时，柯晚打开车窗，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昏迷在地上，周围全都是已经被抽断的皮鞭，血迹斑斑，而官差就在一旁疏散人群，但却视而不见。

不能说人心冷漠，只能说这世道就是如此。

就如她现在一样，同是女人，但却只能路过，而不能出手相助。只要没有身契，没有自由，随便一个由头，哪怕没有官府断案，都能随便打死。

柯晚的手冰凉，但她的心更凉。

瞧见柯晚姑娘一直看着窗外，秋檀在旁轻声道：“姑娘，外面风冷，可别受凉了。”

已经看不见躺在地上的女子，柯晚松开手，收回目光，任由秋檀关上车窗。

而马车在两刻钟之后，终于抵达大宅。

但柯晚却并没有如她所言和芳妈妈一同去东市游玩，而是回房休息。

芳妈妈以为柯晚是累了，便没打扰她，也没去东市，东市芳妈妈已经去过很多次，也没什么好玩的，本想着是陪柯晚去玩玩，但既然她不去，芳妈妈自然也不会去。说着好玩，却还不如在屋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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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皇宫里。

有了岑暨的吩咐，张魏亲自监守东大门。这让原本驻守东大门的侍卫很是慌乱。东大门的侍卫基本都是皇后的人，喜春出宫去找章赉左相，如今还未回宫，若是被张魏发现，恐怕会藏不住。

只不过那些侍卫不知张魏是因为岑暨吩咐所以特意来监守东大门，都以为他是来巡视一会儿就走。

但谁知，张魏却是一直未走。

而喜春回宫，便正好撞上。

见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张魏瞬间便明白岑暨让他监守东大门的目的。

他拦下喜春。

喜春一见监守东大门的竟是张魏，神色当即便慌张起来。

张魏的表情冷漠，他问：“干什么的？”

喜春没有回话，灵机一动，便想转身跑。

但她那点儿心思张魏又岂会看不出来，一个示意，他身后的那些侍卫便控制住喜春。

张魏走上前去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喜春：“你的这身装束，应该是宫里的宫女，宫女私自出宫是死罪，既然你执意不说是哪个宫的，那本总督就只能直接把你送去慎刑司领罪。”

慎刑司是专门惩治犯罪宫女太监的地方。

闻言，喜春瞬间便急忙忙道：“我是皇后宫里的。”

张魏那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套喜春亲口说出她是皇后宫里的人。

所以喜春话音一落，张魏便微微挑眉：“既然是皇后宫里的，那就只能带你去见皇上。”

说完，张魏便一声令下：“带走。”

喜春没想到张魏要把她带去见皇上，脸都吓白了，顿时大喊道：“我是皇后的人，你们听见没，我是皇后的人，带我去见皇后！”

张魏轻嗤一声，很是不屑：“就算你是阎王的人今日都得去见皇上。”

喜春大喊大叫的声音听着烦人，张魏便命人封住她的嘴。

随即径直带着喜春去往皇上所在的承乾宫。

福海和张魏是老相识，见他一走来，福海便笑嘻嘻地问：“哟，这不是张总督么，今日这又是为了什么事儿来承乾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