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赵林寒就如郑然非所要求的，前去沙场找他。

路上不断有人朝他看去，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只能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他。赵林寒恍若不知，只心固执地高扬着头,却囿于身体不适,不得不时不时地低头咳几声。在其他人眼里,便是既娇又傲，既可怜又可恶。

好端端的个大男人，居然比女子还要柔弱。

军营里最看不起这种人，赵林寒知道,却不得不破罐子破摔。这种时候，他格外怀念自己上个场景的人设。

虽然话少，但绝对能A得他们魂不守舍！而且武力值也高,还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把郑然非给揍顿。

可惜，往事不堪回首。他现在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也只能心酸地耍些小聪明了。

这样想着更加委屈，做足了受过气,却还兀自倔强的模样。

他走得很慢，走了很久,还刻意绕了些远路。于是等他感到演武场，大半个军营的人都知道了。

他们爱戴的大将军昨夜欺负了新来的世子。

毋庸置疑，他们铁定会站在将军的那边。只是这等事比起正直大义，更关乎于风花雪月。在这样的背景下，两句算不上谴责的揶揄便也脱口而出。

半天不到，将军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话题便也飞般地传遍了军营。

郑然非还不知晓这切，他远远看见赵林寒慢步走过来,刻意克制住了盯着他的想法，扭头脸严肃地看着大家练武。

赵林寒作上了瘾，他轻咳声，柔弱无力道：“不知将军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郑然非的嗓子有些堵，时不敢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却不是训练久了会出现的嗓子冒烟。

而是——

是什么呢？他不敢细想，只觉得自己的定力越来越差，看见他，就会神情恍惚，心花怒放。

赵林寒疑惑道：“将军？”

郑然非这才瞥了他眼，似不耐烦，似懒得搭理他，喑哑道：“没事。”

赵林寒：“……”

兴许是他脸上的无语太明显，郑然非嘴角隐隐翘起，他抱刀袖手道：“怎么，你看不出来么？”

他指了指头顶的大太阳：“世子殿下既是奉旨北巡，自该看看我大楚男儿如何挥洒汗水，精炼武艺。也当在旁振兴士气，稳定军心。”

说得大义凛然，有理有据。若非他嘴角那抹坏笑太过明显，若非他特意指了指天空，赵林寒几乎就要信了他这番说辞。

他冷笑，死死盯着郑然非的脸，意味深长道：“将军还真是所思甚‘远’呢！”

郑然非挑了挑眉，笑道：“世子过誉，在下，不敢当。”

赵林寒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想把郑然非打顿。但他还是忍住了，慢吞吞地、咬牙切齿地，对郑然非挤出个笑容。

人争口气，他面上还在僵硬笑着，并不曾露出气闷，叫下面群想看热闹的人格外失望。

世子来后，郑然非要去同他闲聊，指挥训练的事便落到了他的副将身上。他执着小旗子，格外卖力地领着他们训练。只是偶有间隙的时候，他也不免像下面的人般，余光向将军和世子扫去。

将军直冷冷的，不喜同人亲密。这还是第次有人能同他说这么久的话，就算两人话里暗藏机锋，也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将军话里话外的意思，也真是伤人。也不知道世子那娇弱的身子板，能抗下几句。

他正凑着热闹，冷不丁地，战火烧到了他身上。

赵林寒笑道，隐含丝挑衅：“你，去把许公子找来，就说将军邀他赏景。”

郑然非：“……我可没这么说。”

副将时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林寒还待说，郑然非却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副将继续指挥训练。

耳尖的副官听见这样席话：“大热天的，他又是个文官，找他过来干嘛？”

“将军这是见不得他晒太阳，心疼了？”

“他是我倾慕之人，我心疼他，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

“别闹，你身体弱，别折腾了。等会晕了，别指望有谁敢抱你回去……别去太阳下，晒……别走，等会个人走迷了路……”

后面已有些听不清了，将军与世子都已走远。副将有些遗憾地动了动耳朵，不好意思地发现，他居然有些没听够。

他时感叹将军对许公子用情之深，即使对方从未表过态，他也能考虑得如此细致周全。而不得他喜欢的世子也太惨了，身体明明那么弱，还要被迫在这里看他们训练。

世子该看的是咿呀咿呀的戏曲，而非汗水横飞的演武；世子该得到的是细心的呵护，而非头顶炙阳，脚踏黄沙，连个可供休憩的地方都没有。

换个知心知意的人来，瞧见世子被这么对待，只怕都要替他委屈地哭出来了。

不过大漠里的汉子却不是什么体贴人，也不会替他委屈。更多的人就像凑热闹下看完了将军与世子的交锋。唯有高台上的副将离得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他怎么觉得，那话语中，句句，隐隐有几分置气。而后面的谈话，说是威胁，却也莫名有几分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