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洛潮汐一分钱都没动，只是拿着账本跟着龙陵云去找鬼市的实际负责人——鬼王。

龙陵云作为龙族，年纪比起现在掌权的这些大人物小，可地位却很是崇高，拥有不小的权力。身上的令牌不属于任何一个等级，但可以随意出入鬼市的大部分地区，包括一些比较私密的区域。

比如去鬼王的宫殿。

鬼王的宫殿并不在鬼市里，而是在鬼市的上空，藏在那黑沉沉的乌云之上、龙陵云带着洛潮汐直接飞了上去，穿过皑皑的乌云，来到那座华丽却又透露着死寂的鬼王宫殿前。

鬼王的地位有些特殊，他不属于地府的编制，但实际权利很大，可他又不怎么管事，把权利全都分发了下去，自己只有偶尔需要开会露面的时候才会去地府，平常就在鬼市这块封地自给自足，也不管其他破烂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搞事搞得很快乐。

宫殿外没有护卫和侍女，龙陵云直接带着洛潮汐进去，这一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和幽幽接连点燃的宫灯。

龙陵云拉着洛潮汐的手腕，让他不要到处乱看，也不要被脚下的景象吸引。

两人的脚下是地狱中的景象，无数死去的罪人在十八层地狱中挣扎求生，哀嚎惨叫，他们向上伸着手，想要寻求一个解脱。

洛潮汐看了一眼就忙不迭地收回视线。

终于，漫长看不到尽头的长廊终于见到光亮，一束幽暗的光从末端照射进来，两人像是跨过了一层薄膜，这才终于来到了鬼王所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片和昏暗的冥府截然不同的世界，几乎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一个扛着锄头的少年从两人面前走过，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倒退回来打量着两个人。

“你这家伙怎么过来了？！”那人突然指着龙陵云问道，龙陵云也很是不客气，“尾夷，你怎么又把宫殿弄成这个样子？！”

“你管我啊！”被称为尾夷的少年打量着龙陵云和洛潮汐，“你这恢复的还不错啊，这是谁？你徒弟？”

“我外甥，姐姐的儿子。”龙陵云简单地解释道，“这是尾夷，也就是鬼王，你可以叫他爷爷。”

“我很年轻！不要叫我爷爷！”尾夷放下锄头，“这不是人类吗？龙族的血脉很少了，连两成都不到……你这是想给他走个后门让他多活几年吗？”

“不是，他把南相抓了，继承了南相的位置。”龙陵云解释，“还有接收南相的权利和职责。”

尾夷嘶了一声：“竟然是你舅舅，那这不是挺好的，以后等死了来鬼市，我罩着他。”

“你咒谁死呢？”

“人类就是死得快啊，就算是混血也能修炼最多也就活个一百五十岁吧？”

没办法，人族的寿命就是这么长，如果死了，成为鬼之后作为鬼修开始修炼倒是能活很久。

但问题是，大部分人死了之后喝过孟婆汤就会忘记活着的事情，也没有人会思考活着和死了的意义，更不会修炼。

“人类嘛，就是活不长。”洛潮汐倒是无所谓。

这俩人一条龙一个鬼神，都是长寿种，如果自己没有系统，没有踏上修炼这条路，可能这辈子七八十岁就死了，他们能这么坦然地说死后的事情，也是因为他们是长寿种族和本身站的位置不同。

尾夷现在住的房间是一间不大的茅草屋，就是普通乡下最普通的房间，没有客厅，但是有铺了凉席的土炕，龙陵云让洛潮汐拖鞋，然后盘腿上了炕，坐在小桌子前面，面前还摆着一盘黏玉米和白开水，让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

……有点过于接地气了。

“就是潘小亮的钱庄里的钱，我想还给储户。”洛潮汐说道。

尾夷一愣：“但是那些钱就是你的了啊，为什么要送出去？”

“我感觉那些钱不算我的啊，顶多算是他们暂存在我这里的。”洛潮汐啃了一口黏玉米，发现还挺好吃，又啃了一口，“如果拿了这些钱我会良心不安的。”

现在在尾夷眼里，洛潮汐已经变成了一个从内到外都十分单纯的像是白纸似的小绵羊。

大家拿到了这么多钱巴不得自己留下来，可洛潮汐竟然要主动往外面送。

不能说人家傻，只能说像洛潮汐这么有原则，能够克制住自己贪欲的人真的不多，那可不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小数目。

“你多看着他点，以后容易被骗。”尾夷忍不住对龙陵云说，“你怎么忍心让他自己出来做生意的？”

洛潮汐还是不习惯这种被人当小孩的感觉。

系统立刻改口：

修仙位面才是龙应该呆的世界。

那边的法术比这边多，也更厉害，洛潮汐天分虽高，但古代位面和现代位面的灵气毕竟稀薄，限制了洛潮汐的修炼，让洛潮汐空有天赋但提升速度跟不上去。

这也没办法。

洛潮汐这个速度已经是逆天，现在厚积薄发也能一鸣惊人。

古代位面的生意一直在稳步发展，妆品店每天都有五百两以上的进账，而南锣巷子的那家店也有每天稳定百两的进账，再加上时不时有批发商给洛潮汐提供大量的银子，洛潮汐现在升级四级的进度条已经有四分之一了。

如果洛潮汐什么都不做，保守估计，一年之后洛潮汐就能升级了。

但如果洛潮汐开了鬼市这家店，一年的时间应该能缩减到七八个月。

还是尽快增加实力吧。

系统建议洛潮汐在鬼市多呆一段时间，这里的灵气比现世浓郁许多，方便洛潮汐修炼，或者直接将两个店面重合，让店里成为两个世界的交界处，这样鬼界的灵气就能在店里停留，很适合修炼。

系统看了眼龙陵云和一副无害样子的尾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以为自己得到身体之后就能够帮助洛潮汐处理一些事情，成为洛潮汐的靠山，但奈何洛潮汐的家长团实在是太强大，根本就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

他好像就只是个挂件而已！

系统深深怀疑起自己现在的定位。

就算是一直在洛潮汐的识海当中陪着洛潮汐，但毕竟没有在他眼前打转，有其他事情出现的时候洛潮汐就会下意识地忘记他，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他的这些长辈就能及时发现解决问题。

在他成为系统后已经很少有这种挫败感，这种挫败感只会让人无力，想改变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洛潮汐哪里知道系统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觉得系统最近有点沉默，明明以前闲得没事就出来嘴一嘴，还很喜欢破坏气氛。

难道是因为最近冷落他了？

也没有吧，以前是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呢，就是有了新的身体之后感觉不太敢像以前一样那么肆无忌惮……

洛潮汐试探的问。

系统：？？？

开窍了？

系统有点不敢置信，但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矢口否认：

洛潮汐哦了一声，

系统：？？？

他就知道！

这根本不是开窍，是随便猜的。

系统气死了，他还想说什么，洛潮汐的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就被拉开了。

“潮汐，潮汐？！”还在调戏系统的洛潮汐被龙陵云拍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啊？我笑了吗？”洛潮汐恍然，赶紧收敛起脸上不自觉浮现起的笑意：“没什么，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尾夷和龙陵云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

不会谈朋友了吧？

“还款的事情我会帮你看着的，账本给我一下，我看看还有谁活着。”尾夷接过洛潮汐递过来的账本，放在面前，放在一边，手边的毛笔蘸着朱色的墨水，在那些账本上的名字上画了起来。

有些名字直接被朱笔抹掉，几十本账本全都画完用了将近小半个小时，每本上都有被划掉的名字。

划掉的名字都是已经死了，或者是已经转世，还有些联系不上的。

尾夷毕竟是鬼市的背后主人，所有出现在鬼市的生物都会在他这里留下痕迹，要想找到他们并不难。

这些人的储蓄金额加起来，正正好好的比潘小亮留下来那些钱少了五分之一，扣掉遗产税一分不剩。

“你这是打白工啊。”尾夷啧了一声：“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人只有自私一点才会过得好，有良心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倒也不至于吃力不讨好，这是原则问题。”洛潮汐没有改变主意。

“你多久能开始还钱？我给他们定一个时间，超过时间之后就不能再来找你拿钱了。”

“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