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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一念佛魔(七)(1 / 2)

作品:《渣过我的我都丢了[快穿]

白日来得很快,又像是不曾到来,要永远都沉寂下去,世界将要归于永恒的黑暗一般。

破晓时分,阳光试图刺破黑暗,从暗夜深处穿透出来,但被浓厚的雾遮挡住,只能朦胧地散发出一点熹微的光,只见光明,不闻温暖。

烛光在这也许都要比这样的阳光来得夺目一些。

这样的天气,竟然破天荒地让渡渊觉得身体发寒,这种寒意从表及里,将他的思绪和身体都冻成一团浆糊,无法运作。

他握着巫梦生失去温度的冰凉的手,目光从巫梦生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唇瓣慢慢滑至他身下的一汪鲜血,后知后觉地意味到,这个人是真的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在他的默认下。

意识到这个念头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隐隐作痛,嗡鸣的声音不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就在这时,有一阵小心但难掩焦急的声响打断了渡渊的思绪。

“佛子,事情怎么样了?”

渡渊转过头,不意外地看见是那些百姓,之前巫梦生让他们离开,天亮再来,他们果然准时地到达,不曾有分毫耽搁。

出声的那个百姓见渡渊看过来的眼神黑黢黢的,幽深得颇有些吓人,心中莫名漏跳了一瞬,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咽喉,危机感袭上心头,呼吸有几分不顺,额上已经冒出几点汗。

打破他这个危险处境的是其他人的问话,大家七嘴八舌,虽然话语并不相同,但是都是在问巫梦生的情况,更直白些——他们的家人能够活下来了吗。

渡渊的目光又放回巫梦生的身上,颇为冷淡地点了点头。

这些百姓没有察觉到渡渊的冷淡,只知道他确实点头了,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一点欢喜的笑容。

渡渊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容刺目,不由冷声问道:“见到别人的死亡,就这么令你们愉悦吗?”

被尊崇至极的佛子这般问询,百姓们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讪讪,之后便着急忙慌地解释道:“佛子,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位不死,我们的家人也活不了了啊。”

被渡渊直白地点出来之后,那种众人皆是如此做的侥幸心理消失,这些人争先恐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殿外怎么说也是为我们而死的,我们只会伤心,怎么还会高兴呢,”

“我们会天天为殿下祈福的。”

说这些话的,有真心有假意,可大部分人还是不将巫梦生的死亡放在眼里,渡渊对他人的情绪最为敏感,听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神色一直淡淡,气氛依旧森冷。

直到一个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救了我儿子的命,便是救了我一家人的命,我们全家人都会感激殿下和佛子,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这份恩情。”

之前一直没有反应的渡渊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反问:“你果真觉得,他救了你们一家人的性命?”

开口的人认为是自己的话打动了渡渊,于是更加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自己说得都是真心实意的。

其他人见他似乎讨了佛子的欢心,纷纷有样学样,对渡渊说些类似的话。

渡渊眸光中有奇异的色彩,轻声说:“只盼你们不要忘记自己今日之言便罢了。”

说完这句话,渡渊拦腰抱起巫梦生,正欲离开。

看到他小心爱护的动作,人群中一个人不由想起之前沸沸扬扬传了一段时间的传闻,便觉得之前渡渊的那些问话有些不太对劲的意味,心里也不大爽快起来。

他躲在人群中,小小的嘟囔着:“左右不过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下辈子赌咒。他能够为我们而死,死后不用被人唾弃,还能受着赞扬,他该感激我们才是。”

随着这些话语落地,方才才有点回温的气氛重新降至冰点。

出声的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的身上,虚了几分,强撑着说:“我难道说得不对吗?”

可他既不敢将对渡渊的那些腹诽说出来,也不敢直视渡渊的目光,只能将目光放在偏离渡渊身侧两寸处。

饶是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身上明显的被压迫感,他悄悄看了一眼渡渊,被渡渊眼中浓厚的墨黑色彩吓到,双膝一软,就要下跪。

偏偏在此时,渡渊挪开目光,不发一言,带着巫梦生离开。

这个人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殊不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切因缘皆逃不过,只等来日。

*

木生这些日子因为渡渊和巫梦生之间的气氛总是不对,小小年纪思虑的东西过多,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渡渊和巫梦生关系好的时候,他的那些师伯们不开心,像是在担心什么一样。

可他们两关系不好的时候,师伯们松了一口气,可他陪伴在佛子身边,觉得佛子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每日来寻渡渊不着的巫梦生也不快乐。

想到这里,木生有些奇异地望了一眼寺门的方向,却没有瞧见熟悉的身影。

奇怪了,都这个时间点了,巫施主怎么还不见人影,难道他终于受不了佛子的冷淡,决定再不来自讨没趣了吗?

这样的话,寺里的日子不是又要过得无趣了吗。

他望眼欲穿,等来的不是巫梦生,而是渡渊。

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木生先是疑惑,佛子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他竟然不知道,再定睛细看,才发现渡渊的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

不必想,能让佛子这般亲近的人,必定是巫施主了。

哎呀,他心想,这两个人如今是和好了吗,怎么能在外面这般行为呢,万一他的那些师伯们看见了,又要来啰嗦他了。

明明每次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他,可是师伯们不敢去找佛子,每次都是到他面前来啰嗦。

木生有几分困扰,更多的还是对于两个好朋友重归于好的兴奋,他远远地朝着渡渊大喊:“佛子,这么早你怎么与巫施主在一块呀,巫施主的脚受伤了吗,为什么不自己下来走?”

没有回应。

木生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迈着一双短腿朝着渡渊的方向跑了几步,正要好好嘲笑一下不自己走路的巫施主。

要知道,他木生,自从会自己走路以来,就没有再被任何人抱在怀里走路过了呢。

可是当他走近时,面对的不是巫梦生暗藏炫耀的口吻,也不是佛子一贯温柔平和地面容,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看见巫梦生一片沾着凝滞血液的衣角。

“受、受伤了吗?”木生担心的目光落在巫梦生的身上,试图得到一点回应,可是巫梦生始终不曾从渡渊的怀里抬起头来,连那只垂落在侧的手都泛着僵硬生冷的色彩。

檀音寺从不避讳死亡的导,木生年纪小,但是也知道,只有死人的肌肤才是这样的了无生机,他感到慌乱,抬头去看渡渊:“佛子,巫施主他还好吗?”

渡渊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宣判,他说:“木生,你找一个人去宫里告诉圣人,昨夜殿下意外离世的消息。”

木生的脑袋发蒙,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渡渊话语里的意思,猝不及防,眼泪便落了下来,他抽噎着问:“怎么会,昨日人还好好的,还说今天佛子再不见他他就要强闯了,才过了一个晚上巫施主怎么就没了呢。”

他年纪小,哭起来动情,泪水如同洪水,从止不住的闸口滚滚而出。

渡渊看着他的眼泪,怔神片刻,疑惑地问:“为何伤心到哭泣?”

木生小声地说:“对不起佛子,师伯们导我生死乃是常事,皆是天定,我们不应该为逝者过于难过,师伯们的导我一刻也不敢忘。可是巫施主是个那么好的人,如今横死,我还是难过。”

在前几句还能压制住的情绪,说到后面的几句时再一次崩溃,木生哭得满面泪水。

渡渊阖上眼帘:“尘缘如迷障,应当尽早勘破,否则只会迷失自身。”

只是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告诉木生,还是告诉自己。

往常,渡渊的每一句话,木生都当做金玉良言来听,只有这一次,木生从心底里感到几分疑惑以及不可理解,他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眸,长睫上还沾着泪珠,用稚嫩的声音质问渡渊:“佛子,我不知道什么勘破不勘破,我只知道你和巫施主那么亲近要好,巫施主死了,你就不伤心吗?”

这个问题,渡渊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