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就低着头在旁边跟,心想爷这样恐怕没有毒发就被瑾主儿掐死了或者骂死了,跟到傅身边凑近耳朵说:“无影从那对下作母子那得知大盈兵在南藩外头驻扎。傅昶的亲信接待的大盈太子。藩王联合外敌要打起来了。”

无影就是那个老莫让他净身他不肯…的那个小伙子…

傅景桁见老莫说政事,便把文瑾先松开,一松人就跑了。

老莫说,“爷,何必呢,告诉主儿。纵然亡国了,她和您一起分担。一家子死一处在底下团圆好过于她恨您啊。”

“朕不可能叫妻儿老小与朕死一处。她替朕操心半辈子,这回不要她操心了。你叫子书秘密往南藩运兵,粮草也悄悄制备了。”傅景桁又吩咐,“而且…”

“而且什么?”

“她若知道朕并不是先皇命定的天子…傅昶才是,朕什么都不是…朕自卑…”

老莫愣了愣,您人都快崩了,就别自卑了吧!面子又不能当饭吃,“自卑兼为百姓中毒更容易让主儿疼您!不信您试试!”

“老莫…好了…”傅景桁叹气,“去叫张亭荺来龙寝,她小手指伤了,另外叫人布膳送过来,她将回没吃饭呢。”

言毕去看文瑾,居然跑出丈余,他急忙过去把人捉了,往龙寝拎,“去过称。”

文瑾的手被攥的很紧,她不得不跟着傅景桁的步子走,她边走边怒道:“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你听不明白吗!我猪油蒙了心才答应跟你回广黎国!阿州本来建议我远离你,去邱立国发展的!我可又回来了。回来头一天就失望透顶。”

傅景桁回头盯她一眼,意识到自己近死了也是醋坛子,“后悔没跟你哥去邱立国?”

说话间把人带到龙寝里,文瑾就倔强的扒着门框子不肯进去,老莫在旁边看着就挺担心皇帝身体虚弄不过瑾主儿的。

傅景桁揽着她腰肢,另一手把她受伤的手从门框掰下来,“仔细手。你疼不疼?”

文瑾到底被他拎了进来,傅景桁把人直接摔在柔软的龙床。

文瑾愤怒的起身要离开,傅景桁伸手半拥着她,把门关了,又把人搂着按在床上,拿手制住她两只细腕,猛地压在头顶,文瑾愤怒且倔强的别开面颊,在他身子底下仍不老实,不住挣扎。

很久没碰她,她这样反抗,这样倔强,全没把他当皇帝,他很不能冷静,说真的,想她了,也想告诉她,他爹嫌他脏,驮他看完星星换下衣衫的事,也想说她娘篡改诏书的事,但他没一件能说出口,说出来除了让她跟着着急又能怎样。

身体纠缠,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面门,他狂躁的撕碎了她的衣衫,将薄唇落在她的颈项和胸腹,沉声道:“再说一遍你的阿州!再说去别处谋生高就!始终你记得他。我没了你怎样我看不见。现在不行!”

文瑾紧闭着口不再激怒傅,无声中两滴眼泪自眼尾滑落,她呼吸很乱:“你不要吻我。我不说他了。”

她知道进退不再提旁的男子,傅景桁冷静了些许。

“我后悔刚才给你叠衣柜,给你煮饭了!我现下就要回去把你的衣柜弄回原状!你靠钻女人裙底上位,你个窝囊废!”不提阿州,其他的她没有含糊。

“嗯。”

傅景桁眼底很有些受伤神色,他低头温柔的吻着她的唇瓣,一下一下的很轻,又将吻落在她的耳边,“对不起,瑾,朕利用了你。朕真的需要政援。但感情不能勉强,对你只是习惯。我本来没打算让你知道实情的,今日不想被你撞见了...”

文瑾的手腕被他制住,她挣脱不开,她落泪了,她说:“你为什么一次一次伤害我。为什么每次我相信你会对我好一辈子,你都让我失望。我究竟哪里不好,为什么你不能真心对我。我恨你!”

“傅景桁...你没有心的吗!你冷血吗!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我是给你伤害的吗!为什么如此对待我苏文瑾…”

因为朕不是社稷正主,朕是窃取江山的广黎国第一佞贼,前途渺茫自身难保。

因为张亭荺为首的太医院遇见了难题,朕身子疼的如被撕碎了。

因为朕要保护你不受朕的拖累。

因为朕不愿你伤感追随朕一同逝去。

因为你是朕近二十年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因为继你的小狗,你的长宁长云,你的阿奶后,你的阿桁哥也将死掉了…朕怎么忍心告诉你…

文瑾情绪很激烈,傅景桁被吓到了,他不曾想到素来温和的文瑾会如此崩溃绝望,他把她搂住,他轻声说:“朕只是单纯的不爱你罢了。”

文瑾如破碎的瓷器,泪水无声的滑落,她安静了,她说:“我在回京路上好想你。现在在你怀里了,我觉得你特别陌生。和漠北的你判若两人。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你把娄淑彩杀掉。我们和离。”

“不要儿戏。政治婚姻不存在和离。朕说过,唯有生死可将你我分别…”

傅景桁把她手放了,文瑾便捶打他的胸口,傅景桁将文瑾拥住了,细细地揉着她的背脊,紧紧的拥着崩溃的文瑾,轻声安慰着她,他同她温声说,

“我的正宫娘娘。一年多了,我们就在七夕节吧。为了皇位,我们好好团圆…朕身子好冷。”

“身子冷你就去喝热水!穿棉袄!烤火!打拳!找你的一见倾心给你暖!放开我…”

“不放…”

“傅景桁你很讨厌!”

“因为讨厌才被扔进冷宫的吧,星星也讨厌朕,今天没有星星…”

“大王…”文瑾心房猛地一软,有一刹那她觉得他有苦衷,好像身处绝境独自承受,是为了她好。她真的无可救药了,仍在为他开脱。

“媳妇儿…我身子真的冷……”傅景桁被毒折磨的疼,颤着身体拥紧她,她可以听见他在酷暑七月里牙齿打颤的声音,“朕怕冷到我的一见倾心,只能习惯性找你了…”

习惯。

“我带着好大希望回家,想着和你好好生活。这和我预期的毫不相干。我接受不了。”

文瑾说心口特别疼,被气伤了,以后他傅家死活她不再关心了,她终于熬成了对他最有政治用处的皇后。她刚回京就这样伤心。她需要静一静,想一想下一步她要怎么走。

“大王…我们二十年了啊!”

“嗯。”

“你这样自私的人,没人要的弃婴应该三岁时死在冷宫,你不配拥有满天星星,他日你走我前头,我半滴眼泪不会落的!谢谢你,继中秋将我逐出国门后,又给了我一个毕生难忘的七夕。”

傅景桁眼底红了,仍温柔将她拥住,抚摸着她的发髻,他轻声应着,“朕不值得。朕不是一个会替旁人着想的人。”

只费尽心思为你着想似乎也不如人意。

文瑾先停止言语输出,再不甘心也得不到他的真心。认命了。

傅景桁也停下了,身子好疼,心脏更疼。二十年了…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落雨了。

盛夏夜里,他们安静了。

紫禁城龙床上仅余他压抑的呼吸声,她克制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