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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滴翠亭(2 / 3)

作品:《红楼华彩

李惟俭便道:“随心就好,我又不拘着你们,得意谁就去哪院儿,左右都在府中行走。”

晴雯就道:“史大姑娘虽好,我依旧得意林姑娘。”

香菱也笑着说:“我自是要随着师父。”

琇莹却道:“听闻史家姑娘性子颇为爽利,我倒是想跟着大姑娘。”

众人叽叽喳喳说起来,李惟俭悄然叫过傅秋芳,拉在一旁道:“你在府中可有妥帖的丫鬟?”

傅秋芳颔首,满目好奇。

李惟俭便道:“湘云涉世未深,来日又要去荣国府,只怕会吃亏……你好生将那丫鬟收拢了,再将身契悄悄送去忠靖侯府,别的不用多说。”

傅秋芳应下,便道:“倒是有个叫映雪的,方才十三,心思缜密,人也忠义。”

李惟俭摆摆手,哪里理会这等小事?只道:“许以重利就是了。”

傅秋芳思量着笑道:“那妾身就看着安置了。正巧映雪随兄嫂长大,如今兄嫂二人也没着落,不如收在家中给个差事。”

见李惟俭颔首,傅秋芳紧忙起身去办。

待晚饭后,晴雯、香菱等各自归置,傅秋芳便悄然领着映雪到了正房里。那映雪果然豆蔻年华,薄有几分姿色。

见了李惟俭,赶忙屈身道福,随即束手而立。

傅秋芳道:“老爷,映雪新来不过两月,一直看顾着后院,料想荣国府没几人见过。”顿了顿,又看向映雪:“知道如何说?”

映雪忙道:“回姨娘,奴婢是雇请而来,期满自去,随后才投入忠靖侯府。”

李惟俭顿时欣慰不已,有傅秋芳这般贤内助在,总是省了不少心思。因是颔首道:“好,用心办事,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儿!”

当即又赏了几枚银锭,惹得那映雪千恩万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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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其后几日李惟俭每日坐衙,午后放回。大伯母梁氏倒是走亲访友的,乐此不疲。

寡婶刘氏深居简出,两个女儿李纹、李绮每日家或读书,或游园,不几日便与傅秋芳、红玉熟稔起来,于是伯府中时而便有欢声笑语传来。

李家如此,那荣国府中又是另一番情形。

贾母眼见李惟俭数日不曾登门,心下便知人家此时并不想与荣国府撕破脸,料想待众人心下怨气消弭些许方才会登门。且今时今日,李惟俭再不比从前,又岂是荣国府能轻易开罪的?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与二姑娘的婚事不成,那便就此作罢。

二房里,老爷贾政万事不管,太太王夫人很是雀跃了几日。转头听闻邢夫人下了封口令,不许将此事告知大老爷贾赦,王夫人便转动心思,琢磨着须得想个法子再激一激那大老爷。若果然再中风,只怕神仙也难救!

邢夫人心下自有思量,一面瞒着贾赦,一面盼着李惟俭登门,如此方才好当面锣对面鼓的讲清楚,钓不得金龟婿,总得将那欠账减免了才是。

东北上小院儿里,薛蟠每日不着急,也不知厮混着什么。薛姨妈担忧了几日,眼见宝钗果然面上无恙,便料定宝钗将心思尽数放在的宝玉身上,因是只午夜梦回长吁短叹了一番,却不敢在宝钗面前提及。

按说李惟俭小聘之事传出,最该伤心的理应是二姑娘迎春,可偏生这会子二姑娘心绪平稳。实则迎春心下早已绝望,只揪着李惟俭的允诺当做救命稻草。她棉花也似的性子,如今却犯起了倔,除非李惟俭当面与其一别两宽,否则谁也劝不回来。

余下众姑娘,探春面上不显,心下自是伤心不已;惜春年岁还小,只当做是喜事。

黛玉早知并嫡之事,心下倒不如何在意,只暗自思忖着定下的到底是哪家姑娘。

过得两日,忽有风声传来,当日那小聘竟送去了保龄侯府!

竟然是湘云!

黛玉很是愕然了半晌,那湘云总是与她别扭着,黛玉早慧,自是知晓缘由,因而并不与其计较。于她心中,不过是惜春那般小妹妹一般。

如今倒好,二人分作娥皇女英,往后同住一府,怕是要打一辈子交道呢。黛玉便有些烦恼,思忖着莫非往后一辈子都要跟湘云别扭着?她又是有些孤高的性儿,不肯与湘云说明道理。

于是心下感叹,只怕这事要落在俭四哥头上了。奈何俭四哥一直不来,黛玉便有些胡乱思忖,莫非俭四哥更在意湘云不成?

由是黛玉一连几日都神情恹恹,除去晨昏定省去到贾母跟前,余下光景都在潇湘馆中。时而宝钗、探春来寻,也不过说过几句话就算。

这日黛玉胡乱思忖,至三更方才睡下,转天便是芒种日。

此日一过便是夏日,众花皆卸,花神退位,须要饯行。

一早起来,园中姑娘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每一颗树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物事。满园里绣带飘飖,花枝招展,更兼这些人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

此时一众姑娘齐聚,偏少了黛玉,又少了宝玉。

二姑娘迎春便道:“林妹妹怎么不见?好个懒丫头!这会子还睡觉不成?”

探春道:“非止林姐姐,连宝二哥都没来呢。”顿了顿,随即道:“我去叫了宝二哥来,少了他总觉少了热闹。”

宝钗迟了一步,心思转动,便笑道:“你们等着,我去闹了林妹妹来。”

不说宝钗往潇湘馆而去,却说探春一路出得大观园,转眼便进了王夫人院儿。此时王夫人不在房中,除去金钏、玉钏、彩云,便只有袭人在。

眼见几个丫鬟神色凝重,探春便问:“这是怎么了?”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那玉钏就道:“太太丢了一只赤金喜鹊登梅簪子,四下翻找,却在彩霞枕头下寻了出来。彩霞只是不认,太太动了气,命婆子掌了嘴,又叫她父母来领人。”

探春蹙眉不已,张口语言,随即又止住。嫡母如何情形,她大抵知晓。那彩霞品性极佳,断不会偷盗主家财物。且哪有偷了往自己个儿枕头下藏了的?

虽不知彩霞谋害宝玉、王熙凤之事,探春却也料想,必是彩霞得罪了王夫人。嫡母如此作为,她不好指摘,因是跟着感叹了一番,便转而问道:“宝二哥哪儿去了?”

袭人恹恹道:“往绮霰斋去了。”

眼看宝玉身子骨大好,袭人昨儿便提了提重回书院之事,不想宝玉就恼了。今儿一直不曾搭理袭人,只领着媚人那小蹄子往绮霰斋厮混去了。

探春颔首,正要去绮霰斋找寻,袭人忙道:“三姑娘不忙,说不得二爷过会子就回来了。”

探春没多想,只道‘无妨’,便迈步往外行去。那袭人窃喜一番,料想三姑娘撞破了二人好事,回头宝玉也怪不到她头上。

不料探春方才到得院儿中,便被赵姨娘拦下。

探春见礼,叫了声姨娘。那赵姨娘本就心下着恼,听闻此等称谓,更是蹙眉不已。

因是便道:“探丫头,你来我房里,我有话问你。”

探春心下警觉,说道:“姨娘有话这里说就好,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赵姨娘剜了其一眼,道:“也好,我且问你,宝玉穿着的新鞋可是你做的?”

“是。”

赵姨娘顿时恼道:“正经兄弟,鞋搭拉袜搭拉的没人看见,且作这些东西!”

探春听说,登时沉下脸来道:“姨娘这话胡涂到什么田地!怎么我是该做鞋的人么?环哥儿难道没有分例的,没有人的?衣裳是衣裳,鞋袜是鞋袜,丫头、老婆一屋子,怎么抱怨这些话!给谁听呢?我不过是闲着没有事,做一双半双的,爱给哪个哥哥兄弟,随我的心。谁敢管我不成?”

“你——”赵姨娘顿时被探春怼得好半晌无言,继而撒泼道:“好啊!攀了高枝儿就不记得正经母亲、兄弟了!你再上赶着乖顺又怎样?总不是太太肠子里爬出来的!你要怨,就怨投错了胎!”

探春被激得顿时红了眼圈儿,正待出言,忽而就听二重门有人道:“谁投错了胎?”

赵姨娘悚然而惊,转头便见王夫人沉着脸而来。当下赵姨娘、探春一并见礼,口称‘太太’‘母亲’。

那王夫人方才发落了彩霞,正思量着如何治一治赵姨娘,不想就撞在了自己手里。因是便骂道:“不知所谓!心里就只你那些阴微鄙贱,好好的哥儿都让你教坏了!且去堂中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