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探春、宝钗生嫌隙(2 / 3)
作品:《红楼华彩》因是又展颜笑道:“好,到时候一定来劳烦俭四哥。我与四妹妹先走一步,俭四哥留步。”
“若来日薛家果然遂了意……嗯,依我看这般可能极大。一者薛家志在必得,太太又是千肯万肯的;二来嘛,宝玉不喜读书、不重门第,尤为厌嫌仕途经济的,如此这二人岂非一拍即合?
如今荣府入不敷出,薛家却是皇商出身,明面上最擅经营一道。两家合在一处,可谓取长补短啊。”
探春却起身道:“我与四妹妹刚吃过,这会子哪儿还吃得下?俭四哥要用晚饭,我们就不多留了。只是来日若遇见为难的,少不得又要来寻俭四哥求主意呢。”
因是李惟俭略略思量便笑着点出要旨:“三妹妹可听过金玉良缘?”
探春回过神来道:“太太怕我年幼压不住下头刁钻婆子,便让宝姐姐来帮衬着。宝姐姐素来是個妥帖的,料想有其帮衬也能省心些。”
当下李惟俭起身,宝琴不用吩咐便送了出去。她将探春、惜春一直送过东角门方才回返。
此时东路院正房里桌案摆置了,一应菜色纷纷传了上来。那头几样也就罢了,寻常时日总会见着,后几样却颇为新鲜。
一为鲃肺汤,一为碧螺虾仁,一为响油鳝糊,还有最后一道松鼠桂鱼。
宝琴陪坐一旁,用公筷为李惟俭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笑道:“四哥哥快尝尝这今儿的菜色与往日有何不同。”
李惟俭尝了一口,只觉外酥里嫩、酸甜适口,禁不住赞道:“好滋味,吃着好似与苏州大厨做的一般——”顿了顿,李惟俭立马醒悟过来:“——莫非是请了邢姑娘来帮厨不成?”
宝琴笑着颔首道:“今儿往荣府园子里送药膳,刚好又撞见邢姐姐,她便应允了下来。到下晌申时过了,邢姐姐便与三姐姐、四妹妹一道儿来了。”
李惟俭道:“请了人家帮衬,怎么不叫人家一同用了?”
红玉却道:“四爷怎知没叫?方才帮完厨,邢姑娘便要回返。我可是好说歹说才将其劝住,嘱咐厨房单独置了一份儿,送去知觉斋让邢姑娘单独用了再走。”
李惟俭寻思着邢岫烟向来安贫乐道,又是个极要强的,这会子私下去见了难免会让其多心,倒不如来日方长得空再说。因是只专心用餐,许是果然合了口味,李惟俭竟比平日多用了一碗碧梗米。
待用过晚饭,他便往书房而去,自苏州运来的黄铁矿还在路上,那化工又极其复杂,想要著书立说又谈何容易?总要循序渐进,先将一些化学反应抛出来,继而再系统性地阐述一门学科。
李惟俭如今尚且头疼不已,只能硬着头皮强上,有那么一会子他都想往龙虎山走一遭,拐来几个能炼丹的道士了。
香菱与宝琴对视一眼,就见宝琴笑着努嘴,于是香菱便随了去。其后各自散去,红玉便与傅秋芳道:“我看那位邢姑娘也是可怜,外头虽有个银鼠皮的外氅,内里却穿的是夹衣。这些时日正是冷的时候,我穿着棉衣走起路来还冷的不行,她又如何受得了?”
傅秋芳思量道:“这般说来邢姑娘倒是个清贫自守的性儿,你瞧着可是个挑事儿的?”
红玉摇头笑道:“姨娘莫非还想着给老爷牵线搭桥不成?”
傅秋芳就笑,说道:“老爷瞧着不是个贪花好色的,可这些年又少往家中拢姑娘了?先是宝琴,如今这邢岫烟又老早就与老爷有旧,我看啊,只怕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儿。”
傅秋芳面上笑着,心下自然不会这般大度。只是她也知道,这般事儿堵是堵不住了,好在老爷还知克制,不然家中只怕早就人满为患了。既然堵不住,莫不如顺势而为,若果然有品貌上佳的姑娘,顺势收拢进老爷房里又如何?
左右她如今有孕在身,这可是独一份儿!来日即便生不下长子,长女也是她的。老爷又早就有言在先,家产断不会少了她那一份儿,因是这等事儿又何必太过计较?
傅秋芳便又道:“正好我如今有了身子,去岁那袄子只怕穿不得了,你帮我送去给她,若不嫌弃,就请她收下。”
红玉应下:“还是姨娘想得周到。”
她这边厢定下计议,宝琴回得房中翻箱倒柜一番,却苦恼于身形而没有合适棉衣。略略思量转动心思,旋即叫了小螺道:“你去与邢姐姐说,就说劳烦她将每日菜谱抄写下来,如此往后也有个凭依。这十两银子送去,就说是润笔。”
小螺应下,当即揣了银子往知觉斋而来。到得内中,眼见邢岫烟正伏案观量着一册诗稿,便等了须臾才上前招呼了。
邢岫烟待听命来意,紧忙起身推脱。那小螺年岁虽小,却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只道:“这外头报纸请人写稿子还有润笔,邢姑娘抄写食谱得些润笔又如何?再说那笔墨纸砚总要一些银钱,更紧要的是邢姑娘的手艺。等闲大师傅,非亲非故的哪个会将菜谱流传出来?”
邢岫烟道:“我不过是做些家常菜,哪里就值润笔了?”
小螺将银钱强塞在其手中,笑道:“姑娘也莫要跟我拉扯,这差事若是办不好,回头儿我们姑娘可是要责罚我的。邢姑娘也不想我受罚吧?”
邢岫烟推脱不得,心下一片温暖,穷困之时有人伸出援手帮衬,这般心意总会让人铭记。
小螺方才告辞而去,转眼红玉又来了。招呼过后,先行将一些银稞子送了来,说道:“伯府定例,都是每月初十放月例,这个月邢姑娘来的迟了一些,倒是不好结算。因是不如先行折算给付了,往后的循着日子放月例也好计算。”
这是报酬所得,却也是一番恩情。邢岫烟心下感念,收了银子道谢不已。
却看红玉又自身边儿丫鬟手上拿了一件棉衣来,说道:“傅姨娘如今有了身子,过往的衣裳都穿不得了。前些时日散去了不少,如今还剩下一些,邢姑娘若不嫌弃就拿去改改。”
一件半新的棉衣,又是一番恩情,邢岫烟推拒不得,只好也收了下来。她不知宝琴与邢岫烟所思所想,只道是李惟俭指使家中姬妾所为,因是心下不禁生出旖旎来:莫非李伯爷真就对自己有意?又许是……仅仅是怜悯自己罢了?
邢岫烟往回走时,心下一时间思量不分明,顿时蹙着眉头好生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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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时,有婆子来传话,说是王夫人顾念凤姐儿院儿前的倒座三间小抱厦寒凉,因是便将大观园正门前的辅仁谕德议事厅分拨了出来,供探春等素日里处置家事。
探春谢过王夫人,起身便往议事厅而来,路上正巧撞见平儿。探春便寻过去说道:“我有一件大事,早要和伱奶奶商议,如今可巧想起来。你吃了饭快来。过会子我也叫了宝姑娘,咱们三个人商议了,再细细问你奶奶可行可止。”
平儿应承了,随即便道:“三姑娘总要先说个由头,免得我们奶奶问起了我什么都不知。”
探春一想也是,便先行将胭脂水粉之事说了。
平儿答应而去,到得凤姐儿院儿便将此事说了。凤姐儿听罢禁不住赞道:“好,好,好个三姑娘!我说她不错。只可惜她命薄,没托生在太太肚里。”
平儿笑道:“奶奶也说胡涂话了。他便不是太太养的,难道谁敢小看她,不与别的一样看了?”
凤姐儿叹道:“你哪里知道,虽然庶出一样,女儿却比不得男人,将来攀亲时,总有一种轻狂人,先要打听姑娘是正出庶出,多有因为庶出不要的。
殊不知别说庶出,便是我们的丫头,比人家的小姐还强呢。将来不知哪个没造化的,挑庶正误了事呢;也不知哪个有造化的,不挑庶正的得了去。”
说着,又向平儿笑道:“你知道我这几年生了多少省俭的法子,一家子大约也没个不背地里恨我的。我如今也是骑上老虎了。虽然看破些,无奈一时也难宽放。二则家里出去的多,进来的少:凡是大小事仍是照着老祖宗手里的规矩,却一年进的产业又不及先时。
多省俭了,外人又笑话,老太太、太太也受委屈,家下人也抱怨刻薄;若不趁早儿料理省俭之计,再几年就都赔尽了。”
平儿不禁忧心道:“可不是这话!将来还有三四位姑娘,还有两三个小爷,一位老太太,这几件大事未完呢。”
凤姐儿笑道:“我也虑到这里。倒也够了:林妹妹……嗯,与宝玉,他两个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官中的钱,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来。
二姑娘是大老爷那边的,也不算。
剩了三四个,满打满算着每人花上一万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