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方瑢不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啊，我又忘了，爹娘阿兄今日送我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尽量少说话的。”

沐宛宛不由自主地想象出了那个场景，顿时忍不住露出笑意：“你们家人感情一定很好。”

“也不是都感情很好。像是我二伯父家的堂姐妹，就和我关系不太好。”方瑢摇摇头道，“自从上次姐妹聚会，我建议二堂姐最好别穿红色的衣裳之后，她就没跟我说过话了，见了我脸色也不好。”

“你看，那个就是我二堂姐了！她还蛮显眼的，嗯，高高壮壮、鹤立鸡群。”沐宛宛顺着方瑢说的方向看去，刚在想哪个是她的二堂姐，就又听见她后边那句话。

沐宛宛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她好一会，方瑢依旧是很自然地毒舌，神情坦荡，半点不觉得她这种评价有多不好听，被人听到了会多招仇恨。

……好了，方瑢的确是习惯这么说话的，跟她给人的初印象截然不同。沐宛宛能够想象出方瑢家里人对这一点的头疼，不过为什么方瑢家人还会让她来参加选秀？若是没记错，这次选秀并不是符合要求的娘子都必须参选的。

这一点让沐宛宛觉得有些微怪异，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宫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秀女进宫——”

随着排着队入宫受选的娘子们依次接受入宫检查，走入宫门，延成帝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正式拉开序幕。

野史中最重要的一次选秀，终于要开始了。沐宛宛努力压下心中见证参与历史的激动还有出于某些心思的紧张，看向已经大开的宫门里头，渐渐握紧拳头。

与在宫门外的喧嚣相比，宫门内安静得有些吓人；原来在宫外还或嘻笑着说些什么或窃窃私语的贵女娘子们，一进了宫门，就都乖乖地按照领事太监的要求，低头噤声，跟着带路的宫女，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转进类似一个大院子的地方停下。

“这里是梅园，秀女选秀都会住在前边的万芳阁。”在带着她们走进这里的领事太监与早等候在这的几位掌事姑姑低声交谈时，原本努力保持安静的众人也忍不住开始小声说话，方瑢或许是看出了沐宛宛对这里的好奇主动道。

“那就是万芳阁啊，看起来比我想的要大得多。”沐宛宛收回观察四周的视线，压低声音道，“你好像对宫里的情况蛮熟悉的？难道以前……”

“不是，你刚才听安云县主她们说的，也应该能猜到，我爹是跟着皇上进京的。之前我爹就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可能有资格进宫？”方瑢轻描淡写地提及刚才遇见的状况，摇头道，“我是进宫前特地了解了一些应该知道的事情，比如秀女入住的宫殿叫什么，在宫中大概位置之类的，以防万一。”

乍一听，似乎这种做法在秀女中挺寻常的，但是沐宛宛想了想，就发觉方瑢的厉害之处——如果只是确定秀女入住的万芳阁在宫中的大概位置，被领着绕来绕去走了那么远的路，还能一下就确定她们现在在哪，也不是简单的事。

尤其是在方向感不怎么好的她看来，这更不容易。教导她的两位嬷嬷其实也说过，只是她依旧没能认出来而已。而看周围秀女们的反应来看，她们大多数跟自己一样。所以这么想着，沐宛宛也这么说了;

“你真厉害，我光是被领着进来这里都有点犯晕了，觉得都长得一样。”她自嘲道，想了想又道，“我们选秀也是在梅园和万芳阁？”

“照以往……的规矩，初选应该是，复选和殿选我就不清楚了。”方瑢想了想，语气却是和所说的意思不太相符的肯定。

“我也听教导嬷嬷说过。为了减少事端，应该不会与……改动太多。”沐宛宛顿了下，点头赞同道。

“初选应当在万芳阁，复选不是在梅园就是在御花园。殿选要看皇上的意思，其他人做不了主。”她们正说着，旁边忽然有人插话道，“听说初选就会筛掉一半以上的人呢！”

沐宛宛和方瑢同时转过头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身材比寻常娘子要稍微高挑的绿衣娘子正一个人站在几步之外，笑盈盈地望向她们。见沐宛宛两人看过去，她显得更高兴了，连忙几步走近到沐宛宛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