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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强制结婚以后[女A男O]

可惜等了很久,里面还是安静得让人心烦意乱。

一根烟抽完,喉咙处像堵着一团棉花,她终于从沙发上撑起来,趿拉着拖鞋想去接杯水喝,绕过隔断屏风,她刚拿起水杯,却不期然地看见饭厅桌上摆着一份儿未拆开的餐盒。

餐盒采用的是军队统一样式,显然是杨星梧送过来的晚餐,但裴珩之一口都没动过。

傅东倪盯着那盒饭看了许久,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她大步过去,将凉透的饭重新热了一遍,又去冰箱拆了一盒牛奶拿过来加热,而后端着餐盘,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急促地扣了几下房门。

“裴珩之,我得提醒你,要塞有规定,禁止浪费粮食,你也不能例外。”她沉着声说,“要么你自己起来把饭吃了,要么我进去喂你。”

话落,依然没有回应。

傅东倪耐心全无,扭开门把手,径直而入。

“裴珩之!我在跟你说话!”

傅东倪睨着床上那个这么久连姿势都没变过的人,只觉得火不打一处来,她将食物往床头边上一放,伸手想要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然而手刚碰到他手臂的皮肤,她就被烫得瞳孔微微瑟缩了下。

“荔枝……”

傅东倪放缓动作,揽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个方向,这才发现他脸颊透着不正常的坨红,嘴唇却苍白得吓人,长直的睫毛上尤挂着细细的眼泪珠子,眉心紧皱,连呼吸都很沉重。

傅东倪的心一瞬揪得很紧,铺天盖地的怒火愣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探了探他滚烫的额头,确定裴珩之是发烧了。

“荔枝,你醒醒……”傅东倪抱着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紧张,“我帮你穿好衣服,送你去医务室。”

裴珩之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像是不满被人从某种迷醉的状态中拉出来,抬起清瘦的手,抵在傅东倪的肩膀上,想推开她。

“你别管我……”他沙哑着声一遍遍重复,“别管我……”

傅东倪刚回暖的神情顿时又凝结成冰,她压了又压,眼底仍是一片通红:“我不管你,你又想谁来管你?你那个喜欢了好多年的初恋么?你不也有过去,凭什么就要对我这么苛刻?”何况她和白焰早就结束了。

刻薄之言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可说完之后,她望着裴珩之难以聚焦的眼眸和睫毛上那层湿润,又觉得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明明昨晚在军舰上,他们还相互依偎着看电影。

结局之时,男女主在星空下接吻,而她和他,在浩瀚浪漫的银河中接吻。

她在想,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

如果裴珩之不是一时兴起,那便说明这一路走来,他都是在忍受,说不介意是假,说没关系是假,说愿意和她一起来厚朴星是假,说幸好还有她是假……

那什么是真的呢?

“裴珩之,”傅东倪克制着情绪,低声问他,“你起来告诉我,什么是真的呢?”

“我只有你……”

裴珩之缩了缩肩膀,也不知道他在回答哪一句,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眼中坠落,他喃喃地喊:“冷……”

傅东倪被他这几个字刺激得眼底染上一片戾色,她垂下眸,几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都非得这样对我?”

白焰当年让她不要辜负他,最终什么都不说地甩了她。

林霖摸着她的头说不会丢下她,却在日复一日对傅蕴的想念中渐渐枯萎。

裴珩之也说爱她,每每和他相处,她总是会在这个人身上看到出乎意料的表现,她喜欢裴珩之看她时亮得像星星的眼睛,喜欢他精心经营出来的家的样子,喜欢他信息素的味道,喜欢他偶尔表露出来的浓烈情绪,喜欢他情动时一声声地叫她的名字。

在他身上,傅东倪以为自己也许找到了真正被定义为“曙光”的东西,结果裴珩之和其他人好像并没有任何不同,他还是选择离开她。

被抛弃似是常态,而今她却仍然不能习惯。

她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需要裴珩之留下来,他必须留在她身边,不管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傅东倪感受到他身上愈发滚烫的高热,没再说什么,用静音吹风机帮他把仍然湿润的头发吹干,拉上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想了想,她又抱了一床被褥来,换个面捂上去,让他在这个状态下没有办法挣开。

“我去医务室给你拿退烧剂。”

傅东倪不管他能不能听进去,将人狠狠往怀里摁了摁之后,转身出了门。

要塞很大,医务室更是在公寓另一头,一般步行过去至少得二十分钟。

但傅东倪跑得很快,整个来回也不过用了十分钟。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裴珩之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仿佛了无生气。

她稍微平复了下粗重起伏的呼吸,走过去将人轻轻晃了晃:“醒醒,起来先把药喝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裴珩之额头上已经捂出了一些汗,她将被褥打开,扶着他坐起来。

厚朴星热水有供应时间段,傅东倪只得重新烧了开水,而后将毛巾烫了两下,轻柔细致地帮他擦掉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做完这一切,她才打开退烧剂,喂到他嘴边。

裴珩之却不配合,闻到药味儿就偏过了头:“苦,不要喝……”

他睁了睁水光氤氲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执拗地拒绝接受她任何好意。

傅东倪仅有的一丝耐心也被磨掉,她嘴唇紧抿,近乎粗暴地用两指掐着他的双颊,强迫他张开嘴巴,将退烧剂一股脑地灌了进去。

裴珩之呛咳两声,眼泪汪汪地指控她:“你就会欺负我!”

傅东倪淡淡道:“就欺负了,有本事你咬我。”

裴珩之第一次觉得傅东倪能这么可恶,如果不是身体虚脱无力,他肯定狠狠一口咬在她肩膀上。

“既然没本事,”傅东倪继续道,“那就给我好好在这儿休息,哪儿也别去了。”

听到这话,裴珩之所有理智霎时回笼。

他想起来片刻前他和傅东倪刚吵完架,而他跟她说了自己买了星舰票的事情。

默然片刻,他语气生硬地说:“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傅东倪压抑许久的情绪一下爆发,她眉眼冷戾,带着狠意按着他的后颈将人扯过来,“我他妈一晚上快被你搞疯了!”

裴珩之抿着嘴巴,闷不吭声。

见状,傅东倪心头涌上深深的无力感。

她松开手,妥协。

“我不和你说那些危险的事负面的事,一是怕你多想,二是不想将你卷进那些政客的旋涡,的确,是我太武断,太理想化,”傅东倪说,“你和我结婚的那一刻,本身就早已将你拖下水了,我不该抱有庆幸,我和你道歉,我会重新找到一种方式和你好好磨合,但裴珩之,你直接宣判我死刑这种做法,我没办法接受。”

她一错不错地凝视着面前的omega,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松动的痕迹。

房间沉寂,高热褪去,裴珩之的脑子愈发清醒。

他的眸子亮而平静,水润又带着细微的料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