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服从命令,才是武人的天职!(3 / 4)

作品:《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那件札甲,当是少府于先帝年间所产。”

“其上,有甲片共五百五十五枚——取的是我汉家圣数:五;”

“每枚甲片宽一寸,长二寸,皆以上好的牛皮削制而成,再缝制于厚帛之上。”

“少府于先帝年间上奏:每一枚札甲甲片,单只是所需的牛皮、布帛,便作价不下百钱;”

“再加上缝制所需的人力,一件成品札甲,作价便不下十万钱。”

说到这里,刘荣终是缓缓侧过身,眯起眼角,神情极为淡漠的看向李广。

“李将军知道十万钱,对我汉家的百姓、府库——对我汉家的天子,意味着什么吗?”

说着,刘荣缓缓抬起手,伸出一根食指。

“一户中产之家,家产合计十万钱。”

“一户家财十万钱的人家,便可以被称之为:中产之家。”

“——一具札甲的价值,等同于一户拥田三百亩,宅院有六屋,丁口至少十人的中产之家的全部家产。”

“今天,李将军至少在睢阳城外,扔下了二十户中产之家的家产……”

···

“先帝年间,太宗皇帝想要修建一座凉亭,少府报价:百金。”

“太宗孝文皇帝大惊失色的说:百金,就是百万钱,这是十户中产之家的家产,朕怎么能将十户中产之家的财产,用于建造一座供朕享乐的凉亭呢?”

“——今日,单是李将军扔在睢阳城外的札甲,便值两座这样的凉亭。”

“先帝在位二十三年,穷其一生,至死都舍不得修一座的凉亭,李将军今日眼皮都不眨一下,便在睢阳城外弃了两座……”

当刘荣说起今日,死在城外的那些精锐,乃至其中的甲士时,李广面上还带着些悲痛;

但随着刘荣一字一句往下说,李广的面色,却是愈发臊红了起来。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再次被刘荣抢了先。

“李将军说,我不懂。”

“——我确实不懂。”

“我不懂李将军为何要为一己之私利,而置那三百精锐武卒——那数十百战精骑的性命于不顾;”

“不懂李将军为何要将那价值数百上千万,耗费了国家无数心血和钱财,需要数万,乃至十数万百姓以赋税供养的军械,就那般送给举兵谋乱的吴楚叛军。”

···

“一枚札甲甲片,作价上百钱;一具札甲,便作价不下十万钱。”

“为了让我汉家,能有更多的将士穿上这作价十万钱的札甲,我这个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既不知喜、也不知忧的纨绔公子,在长安少府做了瓷器。”

“——从父皇元年至今,少府靠瓷器谋得的利,足够再造出八百件札甲。”

“但少府再怎么苦心经营,再怎么从指头缝里抠钱,也终究抵不过李将军今日冲冠一怒,便让我汉家,损失了价值二百万钱的札甲、数十万钱的刀剑戈矛;”

“还有三十多匹每一匹都价值千金,甚至数千金的战马,乃至根本无法用钱来衡量的百战精锐……”

刘荣越说,李广便愈发气急,每每要开口,却又都每每被刘荣抢先。

这一次也不例外。

依旧是不等李广开口辩解,刘荣便满脸阴寒的一颔首。

“李将军,当真以为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聪明人了吗?”

···

“李将军是觉得天下人,都如那三百锐士一般痴愚,以至于没人能看透李将军,并非是自己所说的那般大义凛然?”

“——觉得天下没人能看透李将军此番,是以那三百精锐的肉躯,来搭起能攀附梁王,乃至东宫太后的阶梯;”

“看不透李将军为了自己的前程,而置国家,置社稷——置父皇于不顾吗?”

字字珠玑之语,终是惹得李广额角冷汗直冒;

余光瞥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梁王刘武的身影,李广更是一急,开口便是一声厉喝。

“我是在保家卫国!”

“这是武人的天……”

“——服从军令!才是武人的天职!”

不等李广话音落下,刘荣毫无征兆的一声呼号,引得身前的骁骑都尉李广、一旁的梁王刘武当即呆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