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少爷总是做着最坏的打算。

不过这样也好,最坏的情况都打算好了,还怕什么呢?

但他怕呀!他家少爷简直是不要脑袋了!

此时的葫芦村,再也不复当初的平静安宁。

没了粮食,没了主心骨,钱县令还百般刁难,时不时抓几个人过去拷问,打掉一层皮不说,还威胁说他们包庇罪人,要抓进牢里。

留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被连累,一些胆小的,趁着夜里带着家里老小逃离了这里。

葫芦村百十户人家,被折腾得走了近一半。

四个丫头在家里看家,每日以泪洗面,还要照顾那些没人要的孤儿。

最小的静丫头,早已习惯了云团的气味,这几天便是日夜哭闹。

春夏秋冬四个虽是女子,但从小习武,真哄不好这孩子。

这时候,马有才轻轻抱起了静丫头,在怀里晃晃悠悠,拿着树叶子逗她。

“咦,看这是啥呀?”

静丫头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渐渐不哭了。

马上飞看着他这个样子,怀疑他换了个芯子。

“大……哥,那白建章可是救了咱们性命的,难道咱们什么也不做吗?”他问。

马有才一边哄小娃,一边说:“没到好时机呀。”

每过一天,梁州的饥荒就更严重一分,流民也渐渐多了起来。

从前青云县万人运动会的盛况,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变成了一片苍凉破败。

镇上的商铺宅院倒塌,新修的路裂开,路边坐着躺着生病挨饿的难民,而当地的父母官,此时忙着到处搜刮白家的家产。

奈何白家早有准备,那些现银他一分也没摸着。

很快三日之期到了,白建章等人被押上法场,身后跟着一些女眷。

葫芦村留下来的人自觉来到街上,为白家送行,个个泪如雨下。他们当初既受了白家的恩,此时便不怕被牵连。

马有才和马上飞也在其中,目光深沉。

魏玄隐藏在人群中,借着正午日光,他看到瘦了一圈的云团,苍白着小脸,踉踉跄跄跟在她娘身边,嘴里似乎一直在嘀咕什么。

那一瞬间他的心抽动了一下,疼惜、担忧、内疚、仇恨,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莲莲,莲莲……”云团呼唤了三天,但莲莲一直没醒。

她感觉到,应该是她太虚弱了,导致莲莲无法醒来。

云团和家人在牢里,根本不敢吃牢饭。好在有一个善良的狱卒,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带了一点吃的喝的,这才撑过了三日。

“你们跟何大人一样是好人,多亏了你们,咱们青云县才能过上好日子。”那狱卒说。

白建章认出来,这狱卒就是之前替何大人给他送信的那位。

“好人会有好报的。”他说。

法场上面,刽子手已经准备好了大刀,他口喷一口酒,高高扬起大刀。

“爹爹——”云团哭了起来,挣扎着要冲上去。

魏玄手背在身后,悄悄发出指示,另一只手,则夹着一枚飞刃,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