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拦路问道说美丑(1 / 2)
作品:《请叫我幻仙》徐源长强作镇定整了整衣袍,朝着比五层楼还高的巨龟抱拳,脸上努力挂着自然不失礼貌的笑容,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他想将话问得优雅得体,然而脑子里的空白挤占了墨水。
语气干巴巴的,照搬了兔子的示范原话。
宋叔潜几人都陪着笑脸,面对一锅炖不下的巨龟,他们必须保持应有的尊敬。
修士可以有硬骨头,但不可缺脑子,察言观色是基本的生存技能。
巨龟停在两里外,无处不在的压抑消失无形,湖风呼呼吹拂,水波涛涛不绝,两条乌篷船随着水面一起一伏,但是结界还存在。
几人顿觉自在舒畅,看向巨龟越发敬畏。
“我,想请教诸位,我这样貌是丑陋,还是好看?”
巨龟声音低沉苍老,慢吞吞的吐字清晰。
那双龟眼透着看破世间一切的淡漠,似望着下方渺小的几人,又似透过水面在观望上空天象,深不可测。
然而问出来的问题,幼稚得令几人觉着非常棘手,不知该如何作答。
蒙采芹当先给自家小侄女下了一个封口术,童言无忌,不会拐弯抹角,她担心蒙一一脱口而出的真话,惹恼神秘巨龟,给整船人招来倾覆灭顶之祸。
徐源长把握不住喜怒无常的巨妖真实意图,不得不请教戒指空间内沉默思索的兔儿爷,这简直是一个送命题。
“那个老家伙叫‘元伫’,我记得他早就去了上界。”
黎诞眼神显得很严肃,道:“元伫陷入了‘无我’的麻烦,不知是哪个老秃诳他,这个问题是在问心求道,很复杂的法门,必须要先忘前尘,再忘自身,也不知他陷进哪一步?
“其实说美说丑,说善说恶,皆为道之偏。
“大道之状,儒家曰‘隐微’,其中有不睹不闻之要;释家曰‘那个’,其中有无善无恶之真;道家曰‘玄关’,其中有不思不虑之密。
“元伫或许是修为一直提升,寻不到突破,便找大道高僧请教,试图以别的法子谋求解脱,也不知他用了什么神通,竟然能从上界跑下来,你可以从‘无为’、‘自然’角度来回复他,无关对错,但是不能敷衍,他此时并不是完全清醒状态,全凭本能判断。”
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黎诞不能给出他所认知的答案,担心弄巧成拙。
目前状态的巨龟最不可捉摸。
徐源长脑子快速转动,黎道友给了方向,他就不会答非所问。
否则僵持着巨龟打个小盹,叫不醒来,可能百年过去,难道他们还要在结界里陪一百年不成?
再好说话的大妖也是要命威胁。
何况眼前的巨龟,长得不那么慈眉善目。
南宝林试探着回答:“前辈,您相貌奇伟威严,山骨如隆,不是简单的‘好看’,令人观之难忘,记忆深刻。”
巨龟听得毫无新意的恭维,眼皮沉重,眼神空洞涣散,似乎昏昏欲睡。
蒙采芹硬着头皮反着说:“前辈您的相貌在我们人类眼中,不符合好看的标准。”
她怎么样也讲不出“丑陋”二字,虽然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哪有逼着所有人都昧着良心说“好看”的道理?
巨龟往水中缓缓下沉,显然对回答不中意。
柳纤风胆小不敢正视巨龟,忙看向公子,希望公子能一如既往力挽狂澜。
徐源长已经整理思绪,朗声道:“前辈,天鹅不用每天洗澡也是白的,乌鸦不用每天涂染也是黑的。黑白如同相貌皆是天生,不足以辨别美丑,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都有罪,因为它们黑白不同,美丑黑白,顺其自然,不必为此烦恼。”
巨龟睁开眼皮,看向第一个与他打招呼的人类,道:“那你说我是丑还是美?”
他还是纠缠这个问题不放。
徐源长被看得后背发麻,全身不得劲,碰到一个钻牛角尖实力高得没边的妖怪,他唯有硬着头皮道:“在我看来,你是丑的,与美不搭边。”
兔子要他遵从本心回答,这下够直接了。
实话出口,徐源长更加如履薄冰,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巨龟抬头看天,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在旁人的世界里,我很丑陋。”
笼罩着众人的无形结界消失。
巨龟继续下沉,道:“伱们去往湖对岸?”
徐源长抱拳道:“是!”
他也不知他的回答是否让巨龟满意,只知道他们算是脱困了,得尽快离去。
和实力相差巨大的存在相处,压力山大,站都有点站不稳了,太考验心境。
三足贲龟连同背上的小岛树木一并沉入湖水中,搅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圈一圈浪花扩散,将两条拼在一起的乌篷船剧烈摇晃得差点散架。
“快稳住!”
“往左边划去,避一避水浪。”
“蒙一一你们进船舱待着,别跑出来添乱。”
众人一阵忙碌,等到将船划开稳住时候,他们诧异地看到了远处的延绵山势湖岸。
“那……那是‘回龙渡’,咱们到了湖对岸。”
蒙采芹认出矗立湖边如龙回头的那座造型特别石山,惊诧出声。
太神奇了,千里之行,他们才开了一个头,便抵达彼岸。
应该不算作弊,谁叫他们得遇高人?
当然像这般骇人机缘,还是不要遇上为好。
兔子听得众人的议论,不置可否,这点小事对擅长水法神通的元伫来说,只是举手之劳,问道:“元伫没有给你好处?”
徐道友给出的答案,以物寓意,有可取之处,能引起元伫的思索。
元伫随手给点好处是应该的。
徐源长回道:“没有。”
神色微愣,认真倾听片刻,又补充一句:“刚才元伫前辈不知用什么神通给我传声,不像是传音,从心底响起的声音,说‘诵吾真名,可解厄难一回’。”
“那叫‘心语’,比传音更高级的神通。”
兔子接着问道:“元伫告诉你真名了?叫什么?他这回很大方啊,以后你遇到五重楼小子挑衅,或者瞧谁不顺眼,直接叫元伫真名,呼不死那些不开眼家伙,切勿将机会浪费在四重楼小子身上了,不值当。”
徐源长不知这其中有甚么讲究,自不肯轻易说出元伫的真名,道:“黎道友,若是将你放出来,再叫来元伫前辈,咱们是不是两不相欠,一别两宽,都能解脱了?”
“哈哈,有这等好事,你放我出去,我先谢谢你。”
兔子拍着前足拍地夸张大笑。
徐源长马上明白,元伫承诺的“可解厄难一回”,或许不是打打杀杀。
而是用其它神通手段“化解”,并不是从根本上彻底“解决”。
他与顶尖高手之间隔着天堑鸿沟,思维方式截然不同,兔子故意误导他的想法,真真假假,让人摸不着头脑,道:“与你开个玩笑。”
没有找到万全之策之前,他不会将兔子放出戒指空间。
狡诈的讹兽和曾望楼、常无晦不同,他各种明的暗的试探,摸不到他与兔子之间的共同利益,或者说探不到兔子的立场,这才是最可怕的。
兔子没在意徐道友的冷玩笑,嘀咕道:“奇怪,他怎么能跑到下界来?没有天雷降临,他用了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