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幻听见了自己的遗言。

他听见自己在问：

“为什么？”

若是一个无魔的世界，这原因就要找工业革命，资本主义，极致逐利，这些现实因素，既然这里是高魔的世界，这些事本可以避免，原因自然是因为，这是必要的牺牲。

也就在弥留之际，他看见了，那阴影中的火焰已经烧到自己的身上，他甚至幻视到了，街上是不是有一位捧着火焰的少女，虽是少女，又像是女神。

他莫名想到了罗塞尔大帝的著名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火焰中会有幻象，我是在做梦吗？

肯定有一部分是幻觉吧？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是不是已经快要饿死在流浪失业的过程中了，这段时间的经历都是臆想？也对，有什么工厂会给这么好的待遇……

一切都变得模糊。

…………

东区边缘的一栋公寓内。

曾经被化身侠盗黑皇帝的小克帮助的丽芙将浆洗好的最后一件衣物挂了起来，等待晾干。

她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被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浓郁的雾气弄得有些判断不准时间。

“总之，还很早，而我们的浆洗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丽芙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重。

太早做完活计并不是好事，这不意味着能够休息，它只表明开工不足，收入不足。

丽芙吸了口气，转身对旁边擦拭着双手，目光直往隔壁房间单词册望的大女儿弗莱娅道：

“快新年了，我们的大多数雇主离开贝克兰德，去别的地方度假去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找新的工作。”

丽芙刚拉开房门，忽然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

咳咳咳！她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脸庞涨得通红，身上每一处关节都酸痛难忍。

弗莱娅惊慌地跑了过去，蹲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怎么了？”

“没有，咳咳，我没有问题。”丽芙的呼吸逐渐艰难。

“不，你生病了，生病了！我立刻带你去医院！”弗莱娅努力搀扶起妈妈。

“太贵了，太，贵了，咳，去，慈善医院，慈善医院，我能等待，没，没什么大问题。”丽芙喘息着回答。

弗莱娅流出了眼泪，视线飞快模糊。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烧了起来，身体一下软倒，连带丽芙也重新摔在地面。

“我也生病了？”她刚这么想，就发现并非如此。

“弗莱娅，你怎么了？为什么你身上会有火，咳咳，快，快去外面的水缸。”

丽芙焦急地喊道，可惜，这火焰并非凡火，水淹不灭。

但出奇的，弗莱娅虽然说不出话，但也并不觉得自己正在受苦，这火焰，烧起来，竟然不疼？

她的身体突地抽搐了起来。

丽芙的咳嗽戛然而止，她身上也被点燃了火焰，一动不动，像是死了，又像是陷入梦境。

……

在东区，在码头区，在工厂区，那些或年纪老迈或身有隐疾的人如同被砍伐的树木，在雾气里相继倒下，而此时接触他们的人，则感染上瘟疫，飞快死去。

在他们的眼里，那淡黄与铁黑交杂的雾气就像是降临的死神。

真实的历史，这应该被称为，贝克兰德大雾霾。

但另一个维度中，还是同样的剧情，又似是而非，这些倒下的人并没有死在雾中，而是在火焰中陷入永眠。

两种角度的画面同时出现，真相迎来了选择。

………

……

命运，时光，历史，如奔流不息之长河，江河总有入海时，而这条河流却永无止尽。

“这些作为祭品，足够吗——”

顾孟将掌心之中命运与搜集到的时空之力散出，在自己特殊的梦境地牢中，在未完成的层面，任其自由冲击。

没有目的，只以力量催动。

果然，也没有什么结果，它们在顾孟的权威之下扭曲变形，但最终也无法在真实的历史中做出什么改变，只会融入洪流之中。

顾孟能感觉到，这些带着他污染的力量其实没有消失，也没有就这样回归，因为顾孟编织的体系独一无二，既没有前例，这个规则严密的世界生出这种bug一样超出规则的力量，就是永生的果实，难以自行清除。

于是这些力量又被顾孟重新收回掌中，再次运用，便都挤在0-08的笔尖，化作墨水，以在自身密器上书写故事的形式使用，0-08开始颤抖，但顾孟毫不吝惜，毕竟又不是自己的东西。

现在用这笔也只是凑合，只要混乱之书没事就好，至于特性，反正也是可以回收的，顾孟现在就算想要破坏，也无法毁灭序列1的特性，非凡特性不灭不是现在的他能扭曲的定理。

比起直接空手投放，用书写的方式果然还是不一样，顾孟的力量早已在混沌的源质加持下颠倒了因果，将贝克兰德拉入他的梦境中，真实与虚幻的交织中，通过观察的选择，时空有了错位的机会。

顾孟披甲的bug处在于，即便只是生造的能力，在深蓝的加持下也有成为现实的可能，如果说上次披甲，关于穿越时空、灵子转移的能力纯属虚构，都是做梦，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平行世界都不是，只是一个通过能力和潜意识构成，比较真实的梦而已，但当他走上登神长阶，加点成功后，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

严密的时空壁垒有了一丝缝隙，可以容纳一些微小的虫子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