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仙都(2 / 2)

作品:《始乱终弃了黑莲花男主后

她路过货架,不由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几串嫣红的糖葫芦上。

糖葫芦上串的并非山楂,而是仙都特产的一种灵果,色泽如宝石红艳晶莹,绵密多汁,就是酸得厉害,需要裹上相思崖的无上蜜方能入口。

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又涌上脑海。

记得很多年以前,她偷溜出来闲逛时就爱买上一串糖葫芦,也不吃,只晃悠悠拿在手里,笑着去逗弄身边那位安静随行的黑衣少年。

她已经想不起那少年的模样,却还记得这糖葫芦的味道,酸酸的,香香的。

晏琳琅不自觉取了一串,刚凑近些,就听脑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什么?”

玄溟神主?!

晏琳琅一个趔趄,险些打翻了手里的糖葫芦,忙不迭将东西插回原位,挑开面纱四下张望。

“别看了,只有你能听到本座的声音。”

那道声音懒洋洋传来,“你有本座的一滴血,本座便可与你五感相通。”

五感相通……

也就是说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所见所闻都瞒不过玄溟神主的监察?

晏琳琅抬指轻抚额间的神明血,眼尾一挑:就说嘛,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玄溟神主难得耐心重复,显然对凡境的东西颇感兴趣。

也是,飞升后没了凡间的记忆,千百年来都待在高处不胜寒的九天之上,必是孤寂无聊得很。

“灵果做的糖葫芦,裹着一层蜜。”

“甜的?”

“酸的。”

闻言,神主大人已然没了兴趣。

他似乎又看中了什么东西,在晏琳琅脑袋里发话:“那又是什么?”

“哪儿?”

“你左前方,发光的那个。”

晏琳琅被他催促着向前,来到指定的位置一瞧,原是银花灯。

“银花灯,里头装着一种稀有的萤蝶,晃一晃让萤蝶扑闪翅膀,便可发出幽蓝的荧光。”

“碗里的那个呢?”

“荔枝煎,人族带来的美味,蜜渍的。”

“甜吗?”

“很甜。”

“本座要这个荔枝煎,你弄来尝尝。”

玄溟神主发号施令,全然一派少年心性。

晏琳琅“呃”了声,窘迫道:“我没钱。”

早知道要买东西,她就该在无妄河多杀几只七情虫。

少年明显地“啧”了声。晏琳琅几乎能想象出他孤身倚坐在黑漆漆的识海虚空中,手撑下颌,微微眯起眼睛嘲讽她的模样。

嘲就嘲吧,显得您很有钱似的,还不是连一个供奉的信徒也无,整日被困在九天之上捏人头玩儿?

不对,他们五感相通,自己的腹诽不会被他听见吧?

脑海里没有半点动静,晏琳琅不由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确定那阴鸷少年听不见纸人的心声。

她语调轻快起来,试图找补:“待我回宫,便有取不尽的灵石法器,吃不完的佳肴美味。”

只不过,昆仑之乱尚不知如何收尾,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是个问题。

晏琳琅正在铺子前出神,忽觉袖口被人轻轻拉扯了下。

她低下头,只见一个总角之龄的人族女童端着一小碗荔枝煎勾兑的热饮,脆生生道:“姐姐,阿娘说,这个给你。”

晏琳琅讶然,顺着女童的视线望去,她口中的“阿娘”原是这家饮食小铺的主人。

“姑娘,要打烊了。我见你站在铺子前许久,就送你一碗饮子暖暖身罢。”

荆钗布裙的妇人在腰间的围裙上拭了拭手,淳朴笑道,“不要钱的。”

“这如何好意思?”

晏琳琅许久不曾接受过善意,不由有些无措。

那女童却将搪瓷碗塞到她手里,抿唇一笑,跑开了。

“这家人倒是心善,此后必定逢凶化吉。”

玄溟神主仍在远程看戏,催促她,“给本座尝尝。”

晏琳琅知道神谕一出,必定应验,也算是这对母女的福分。

她抬指撩开帷帽垂纱一角,将搪瓷碗递至红唇边。

正迟疑喝水会不会弄湿纸做的身躯,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腾而来。

“让开让开,挡路者死!”

一小队骑着乌骓、身着紫袍金甲的人当街策马疾驰,见到行人也毫不避让,只将手中鞭子抽得呼呼作响,高声吆喝。

行人吓得连滚带爬,一些商贩避之不及,货物洒落满地,被马蹄尽数踏成碎泥。

妇人的糖水铺子亦未幸免,摆在门口的桌椅尽数被踏翻,连带着一旁玩耍的小女孩也险些丧命马蹄之下。

晏琳琅旋身护住小姑娘,马蹄堪堪从耳边擦过,当真应了那句“逢凶化吉”。

她低眸一看,碗中荔枝煎的汤水未撒分毫。

再回首时,那队骁骑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没事吧囡囡?真真是吓煞阿娘了!”

妇人心有余悸地搂住女童,又不住给晏琳琅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护,不然我家囡囡恐怕是……这些个金乌卫,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晏琳琅眼皮一抽。

金乌卫担负守护仙都之职,紫袍金甲是其标配。当年晏琳琅一手创办金乌卫时,可没想到会养出这么一帮嚣张跋扈的东西。

她试探问:“金乌卫不是守护仙都百姓的吗,怎会如此行径?”

“唉,那是以前了。少主尚在的时候,金乌卫的确为咱们办了不少实事,可琳琅少主都有十来年没回来过了。早知会是这般光景,我们一家还不如留在外边呢。”

妇人看了眼逐渐晦暗的天色,似有所顾忌,低声叮嘱道,“姑娘还是尽快归家为妙,最近夜间不太平,千万别出门。”

说罢,她麻利收拾好碗筷桌椅,拉着女童进了门。

面纱撩动,晏琳琅端着温热的荔枝煎饮子,琥珀色的糖水中倒映出她轻蹙的眉头。

方才当街纵马的金乌卫皆是十分面生,不是她当年提拔的那批旧人。

她得回宫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