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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1 / 5)

作品:《见春色

寝卧里,秦浚沐浴过后,只在里衣外披一件春衫。

他静静站在窗边,任春风拂面,锦瑟园的春景却进不了他眼中。

就在今日晚间,母亲才告诉他,已问过溪风是否愿意成为通房,当时秦浚自是一愣,颇有些不信:“她答应了?”

王氏则莫名其妙:“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侯府给她的造化,她自当感激涕零,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霎时,秦浚心里就像打翻一排酱料,什么味道都混杂在一起,虽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接踵而至的莫大欢喜,倏然摧毁他理智的城池。

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溪风若能对他点一点头,于他而言,却是一种无法比拟的快活。

他不知溪风为何会答应,但,毕竟离中秋也过去许久,或许是她想通了呢?

常人道“度日如年”,现如今,他是度“刻”如年,眼瞧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读书读不下,写字写不下,满脑子只想着,等一会儿溪风进了门来,他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他想轻轻牵起她的手,护着她,一辈子护着她。

总算是到亥时三刻,秦浚听到一阵脚步声,一个女子提着灯,影子投在窗格上,一点点靠近,最红脚步定在门前,叩门声随之而起。

秦浚蜷着手指,清清嗓子,呼吸不是很平稳,只道:“进来。”

他仍是看着锦瑟园,明明心里雀跃不已,脸上却故作镇定,一抹粉色如晚霞,悄悄地爬上他的耳垂,透露出少年的心思。

他的眼角余光中,那人儿穿一身浅粉色衣裳,梳了个妇人发髻,在入门口处的案几熄灭灯笼,朝他侧过身,双膝跪在地上。

秦浚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他刚想说不必跪拜,骤然听她道:“世子爷。”

却不是溪风的声音。

一刹那,秦浚身形猛地僵住,他眼眸睁了睁,转过头看向那地上的人,是烟雨,并非溪风!

他脱口而出:“怎么……”是烟雨?

烟雨低着头,自看不到秦浚面上难得的错愕,她没听着秦浚叫她起来,只满心的羞涩:“世子爷,夫人让奴婢来伺候您。”

秦浚耳中“嗡”地一声,一阵阵发鸣。

他终于是知道那种隐隐的不安,是来自哪里,是了,母亲从未提过溪风的名字,他也从未提过溪风的名字!而自母亲看来,溪风或烟雨,都只是丫鬟,没有区别。

从一开始,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所以,母亲找的是烟雨,他却以为,溪风答应了!

这样的错乱,溪风自是明白的,她眼看着烟雨即将被提拔为通房,却默认一切的发生,她是否以为,烟雨成了通房,她就不用再应付他了?

莫说秦浚少年心性,就是个成年男子,遇到心上人这般对待,约摸也是委屈与愤怒齐齐涌上心头。

方才还紧张着的心,倏地被千斤鼎压到沉到最底下,一腔喜意变成一桶冰水,朝秦浚兜头淋下来,瞬间熄灭他的柔情,成一地死灰。

当下,他转过头,声音紧绷:“你出去吧。”

烟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世子爷……”

秦浚又道:“出去。”

在秦浚身边呆了这么久,烟雨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对自己说话,干哑的声音之中,透着疲惫与抗拒,饶是她以前犯了那么多大错小错,世子爷也不曾这般冷脸。

烟雨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情急之下,掉下眼泪:“世子爷,奴婢是做错了什么吗,奴婢一定改……”

秦浚心沉沉的,脸色自好不到哪去,只是烟雨到底无辜,他缓颊,只说:“……弄错了,不是你的问题,你先回去。”

接连被世子爷赶了三次,烟雨就是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下去了,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又福了福身,从房内退出去。

下一刻,秦浚捏了捏手心,终是没忍住,将手边的《诗经》掼下去,丢到地上。

刚进门的白羽被吓了一跳:“世子爷……”

白羽亲眼看着烟雨进屋,不到片刻,哭哭啼啼地离开,便来查看,却没想到遇到世子爷发火。

世子爷向来克制有礼,能把他惹得将书都丢在地上的……

白羽不由想到溪风。

今晚之前,他也以为成为通房的会是溪风,只可惜万事就出在“以为”,最终看烟雨走来时,他就知道要坏事。

果真如此,白羽心想,这事恐怕会打破原本的平静。

他弯下身,二话不说,收拾秦浚打落的书籍,便又退出去。

秦浚看着面朝锦瑟园的窗户外,俊美的面容蒙着一层阴翳。

另一头,溪风在耳房做针线活,春天来了,她想给飞檐做一件料子轻薄一点的里衣,这样就不会经常流汗。

针刚穿过布料,却听耳房的门“嘭”的一声响动,吓得溪风指头被针刺了一下,她忙看过去,竟是烟雨回来了。

她抹掉指尖的血,顾不得疼痛,连忙过去扶烟雨,难得慌了一次:“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原来这几步路的距离,烟雨是硬撑着走过来的,她是实在没忍住,在耳房门口摔倒,头撞到门,才发出“嘭”的一声。

她浑身都在颤抖,泣不成声。

溪风心里不祥的预感愈盛,但不能叫烟雨瘫在地上白白挨着地板冻着,她用力抱她起来,进了屋,让她坐在床上:“烟雨,烟雨?”

烟雨双目无神,只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