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和王承恩伫立在皇庄门口，抬头可以看见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像黑色的剑刺向天空。

崇祯皇帝忧心忡忡望向被污染的天空，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口中喃喃：

“环境保护还是要注意的，不能走发达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金山银山，比不上老祖宗的绿水青山啊！”

王承恩连忙点头，虽然他听不懂皇上在唠叨什么。

“王大伴啊，京师每天要消耗多少煤炭，你知道吗？”

“这个，臣不知，”

王承恩万没料到皇上会说这样的话，愣了片刻，支支吾吾道。

朱由检不再多问，他担心的是以后京城煤炭燃烧过多，会引发严重的雾霾污染。

当然，眼下，在大明诸多问题中，环境问题是最不需要关心的问题。

崇祯皇帝还要发表一些感慨，远远望见毕抚坚朝自己走来了。

毕千户穿着件脏兮兮的麻衣，前胸后背满污渍，袖口处被烧破几个小洞，全身上下散发着可疑怪味，像是很多年没洗澡。

“多久没洗澡了？”

朱由检努力表现出岁月静好，他知道像毕抚坚这样的匠人，多少会有点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癖。

“回皇上，记不清了，”

朱由检呵呵一笑，工作996，生病icu，这样的工作狂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自己虽然不赞成加班干活是福报，但看到这么勤奋工作的臣子，心中还是颇为欣慰的。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瞅瞅，同样是做千户，有人做成了富家翁，有人做成了丐帮长老。”

王承恩抬头望了眼毕抚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记得半个月前，自己第一次见到毕抚坚时，他身上穿了件干净的皮弁服，脚下皮靴也是新的，有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感觉。

现在，站在王承恩眼前的是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乞丐。

“臣火器局总监毕抚坚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户大人辛苦了！快快请起！”

朱由检连忙上前扶起毕抚坚，仔细打量他一番，微微笑道：

“闯贼，已经在西·安起兵了，不日就近侵扰山·西，进逼京师，朕心忧虑，今日起的早些，便和王公公来皇庄看看，看看你火铳造的怎么样了。”

朱由检说罢，目光毕抚坚身上，后者有些局促不安，他不善交际。生性木讷，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只是沉迷制作各类火器制造，搁在后世，就是科幻电影中典型的疯狂科学家形象。

王承恩见毕抚坚手足无措，连忙叫道：“听到没!皇上要进去看看！”

毕抚坚连忙领着朝里面走去，推开虚掩的门扉，迎面是一团缭绕的白雾，耳边传来滋滋啦啦的淬火声。白雾散去，二十多个工匠在屋内辛苦劳作，各人面目全非乌漆嘛黑，像夜叉似得，挥舞钉锤疯狂敲打烧的通红的铁料。

“好，不负春光野蛮生长！好！好！好！”朱由检大声笑了起来，剧烈咳嗽了两声。

因为太过专注，没人注意到皇帝驾到。

铁料被撞击，淬火，冷却，周而复始，以求提高铁料含钢量。凭借毕抚坚现在掌握的炼钢技术，含钢量只能达到百分之三十，这个数值远低于同时代欧洲标准。用这种铁料只能铸造三眼铳虎蹲炮之类粗劣火器，还会炸膛。想要更精良火器，要么提高工艺水准，要么矿建场地，使用更大的钢炉，雇佣更多的工匠。

扩大规模当然是不现实的，且不说皇上有没有那么多钱，如果真的那样做，隐藏在皇庄之中火器局也会很快被人发现。

朱由检刚刚得到确切消息，近来鞑子的夜不收和顺军老营哨探经常出没西城，高文彩怀疑他们是不是想刺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