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洛母握着手的婉书察觉到母亲的脸色微苦，大有眼泪决堤之势，连忙坐在窗边反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微急地开口询问：“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近来太劳累了，所以精神不济，我去让小厨房给您进一晚补气凝神的汤药罢。”

洛母婉拒道：“不必了，今儿是除夕，估计此时小厨房没什么人在。”

婉书想了想觉得母亲说得也是，便在母亲身边坐下，说道：“那女儿明日再让小厨房再去熬汤药，实在不行再让大夫给您开两剂药方，您的身体乃头等重要事，可一定要郑重相待，如今五弟刚中了举人，他是个不懂事的性子，少不得要您多操心。”

许是即将嫁人，一向寡言的婉书变得絮絮叨叨起来，这样的婉书倒也分外可爱，洛母笑着开口道：“好好好，娘知道了，娘明白就吩咐人去熬，书姐儿可以放心了罢？”见婉书不再说话，洛母冲书案的方向努努嘴，说道：“书儿，去把那案上的红纸清单拿过来。”

婉书向后望了一眼，走过去将清单拿给母亲，好奇道：“娘，这里面是什么？”

洛母笑着抬头望向婉书，低头抚过手里的红纸，温和道：“你的嫁妆。”

婉书呼吸一滞，没有说话。

“顾府那样的家世咱们比不了，无论娘准备了多少的聘礼估计都入不了顾府的眼，但你是娘的嫡亲女儿，你出嫁娘必定不能委屈了你。”洛母翻开着那张大红撒金嫁妆单，垂首想了想，笑道：“这张清单里大多都是我当年从陈府带来的嫁妆，你外祖当初是三品大员，这些嫁妆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在顾家站稳脚跟，所以娘又添了一些。这些嫁妆里，就属朝南巷的这些铺子利润最为丰厚，素日里负责这些铺子的是娘当年的陪嫁，到时候也同你陪嫁了去，那顾府家大业大，总不能让你做吃山空，有些田地铺子傍身也好。”洛母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抬头欲嘱咐婉书为妻之道，抬头却见婉书发愣，说道：“别发愣，娘现在同你说的话你都要记下来，知道吗？”

婉书如梦初醒，快速地点头答道：“娘，我知道，但是你这准备的嫁妆是不是太多了，年后弟弟也要娶妻，你别都花费在我一个人身上啊。”

洛母不乐意地瞪了婉书一眼，教训道：“你放心，你弟弟那儿我定然是有打算的，我既然说了这些嫁妆是给你的那便是给你的，这些嫁妆虽然比不上顾府的聘礼，但也算是有模有样，不会让那一大院子的人小瞧了你去。”

洛母一片赤诚，而且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任凭婉书说再多次也不会改变想法，婉书便默默地同意了母亲给自己准备的嫁妆，除了店铺、田地，还有一些老家成州几宗生意的股息，洛母都一并添给了婉书做嫁妆，这样的手笔比自己当初出嫁还好豪华。

“娘，真的够了，我这门亲事到底是皇家赐婚，就算我身份低微，顾家那帮子人也不敢当我面说什么，你就放心吧。”婉书上千搂住母亲的手臂，语气温和得像是流淌的小溪，缓缓道：“再说了，我早就听说顾相没有住在顾府，想来不过就是新婚时候会打照面而已。”

“果真吗？”洛母抬起头看向婉书，婉书微微缩了缩脖子点头，洛母的眸光像是一下子亮了起来，细细想了想笑道：“如果新婚之后，顾相依旧带你住在如今的丞相府那倒是好极了，最起码不用去婆母那里站规矩，要知道这媳妇的克星非婆母莫属了……但是这顾相，为何不在顾府居住？”

婉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如今的丞相府是陛下所赐，想来顾相是为了感恩陛下仁德，所以才没有住在顾府。”洛母摇了摇头，显然是对于婉书这样的推论并不认同，细声道：“其他臣子也得过陛下赏赐府邸，但是也没有离开祖家，这其中内情恐怕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盛京里早有传闻，顾相和他的嫡母不睦，如今看来，这消息恐怕并非空穴来潮。”

婉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温声抚慰母亲道：“我都没担心那么多，娘反而担心起来了，这毕竟是顾家的辛密，娘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洛母含笑斜睨婉书，戏虐道：“如今还没有做顾家人，反而帮起顾家来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你还没嫁出去呢。”

婉书被母亲戏虐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正经着神色，不再去想母亲这些话，而是正色道：“娘，你别笑话女儿了，女儿只是觉得这是顾家的私事，既是私事定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的，顾相与顾夫人关系到底如何是他们府的事，若是顾相肯说我边听着，若是他不肯说，我也不回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