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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危须狼烟起(4 / 5)

作品:《西域第一都护

盘猋占了危须城,将危须王从后宫里搜出来,当着他的面一口气摔死两个还在吃奶的危须小王子,又将危须公主据为己有。

盘猋犹不甘心,让危须王和王后坦露全身,披上羊皮在滚烫的沙子上跳舞。他则揽着危须王的女儿饮酒赏乐。

一时之间,盘猋以为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说心里话,这么顺利攻下危须城,盘猋自己都没有料到。按他的意思,一举灭了危须国,他取而代之。可恨的是太子军宿在父王面前屡进谮言,令他束手束脚。军宿是焉耆王的外孙,与汲鸠等人暗通款曲,岂能让他灭了危须立下不世之功从而威胁到太子之位?

根据探报,诸国兵马正在集结,他必须早早决断。否则等援兵一到,所有胜利的果实都将化为乌有。

他派去日逐王金帐王庭的人也没有带来好消息,先贤掸那厮贪得无厌却颇有城府,只想从他身上榨取更多的东西,却不希望他做下一个危须王。

盘猋气红了眼,喝得酩酊大醉,一连摔了十几个杯子,派人将危须太子妃抓来侍寝。

危佑求饶不得,肝胆欲裂,破口大骂。

盘猋狂笑,命人按住危佑的头,让危佑睁大眼睛看他淫辱太子妃。

危佑泪流满面,目眦俱裂,血涂于地。

6

天亮时分,探子来报,乌孙王子万年在城外骂战。

“万年!”盘猋跳起来,万年当街用大脚板踩着他脑袋那一幕又浮在眼前,犹如铜汁灌肠万蛇啮心,日夜不得安宁。听说万年又露了面,不顾宿酒未醒,咆哮道,“那厮还敢回来?我必将他亲手抓来,剖了心肝下酒,方消我心头之恨。”

车师骑兵与马贼开始集结。

有的马贼刚从女人肚皮上爬下来,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软脚蟹一般。还有人喝了一夜酒,醉眼惺忪东倒西歪,骂骂咧咧爬上马背,连靴子都少了一只。反观车师骑兵,军容整肃,甲兵明亮,杀气腾腾。

盘猋从王宫里出来,看到马贼人喊马嘶乱哄哄的样子,脸都气绿了,不是考虑到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恐怕就要翻脸,将这帮乌合之众杀个人头滚滚。

三十多个马贼头目见盘猋脸色难看,赶紧各自约束部下。小人屠心狠手辣,真惹火了他,不仅吃不着到嘴的肥肉,搞不好连老本儿都得赔进去。毕竟与一千正规车师骑兵相比,马贼再多也是乌合之众,根本经不起敲打。

他们为求财而来,犯不着与小人屠撕破脸。

看到盘猋出现在城头,万年大笑:“盘猋殿下,几日不见甚是想念,本王子的大脚板味道如何?是不是一日不闻食不甘味啊?”

扈从们轰然大笑。

盘猋差点儿吐血,那天的糗事是他此生的奇耻大辱,如今被人拿来津津乐道,还当着几千人的面儿,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马贼都听说了盘猋被揍成猪头又被万年的大脚板踩得灰头土脸的事儿,他们散漫惯了,不像车师骑兵那样惧怕盘猋,一时间哄笑声四起,原本生死对峙的场面变得乱糟糟的。

西域人尚武,一向敬畏强者而藐视弱者。像盘猋这样被人踩扁了脸孔的家伙,哪怕贵为一国王子也依然被人瞧不起。

“万年贼子,本侯不杀你誓不为人!”盘猋两眼冒火,恶狠狠盯着身后的马贼头目,“谁将那个该死的乌孙王子抓来,我把半个危须王宫赏给他,包括全部的宫女和嫔妃!”

马贼头目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眼睛都红起来。那是半个危须王宫啊,得有多少好东西?西域诸国谁都知道危须国富得流油,别说半个王宫,随便搜刮一两个宫殿就足够花天酒地几辈子了,何况还有危须王宫里那些漂亮得让人脚软的细腰女人?再说了,乌孙王子也就带了一二十个人,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谁去都他妈是捡死鸡,不捡白不捡。错过机会,别说对不起自个儿,搞不好兄弟们会背后捅刀子。

马贼头目们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儿要动刀子,最后还是盘猋点了一个名叫加拉赫的家伙。据说这家伙在北道上比蓝胡子还臭名昭著,手下有百十号人,杀人越货,横行无忌。

加拉赫嚣张无比,在一众马贼头目忌妒的眼神里扬长而去,点齐本部人马飞驰出城。手下马贼受到加拉赫的感染,大呼小叫,就像赶赴盛宴一般。

见城门大开,从城里撞出一彪人马,足有百十号人,万年凛然道:“盘猋那孙子躲在城里不出来,弄一帮马贼来恶心咱们,怎么办?”

郑吉抬头看看盘猋,淡淡道:“打了狗还怕主子不跳出来?”

“对方人手太多,咱们寡不敌众啊。”

郑吉歪过脑袋笑道:“听说乌孙人骁勇善战,向来只问敌人来自哪里,从不管敌人有多少,难道是我听错了?”

万年讪讪道:“得,算我没说。你也甭激我,等会儿打起来,我第一个冲上去如何?”

郑吉眯起狭长的眸子:“两军争锋,势强者胜。狭路相逢只管乱刀砍去,摧锋陷阵刀刀见红,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其他的不必多想!”

众人拔出大剑,热血沸腾。

见马贼漫山遍野杀来,郑吉抽出吞雪刀,喝道:“上弩!”

一干扈从纷纷取出破甲弩,装上弩箭。乌孙破甲弩取法汉弩,制作精良,弩力强劲,为五石弩,射程超过二百四十步。马贼装备除了青铜刀,就是一张硬弓,而弓力最强者止于八十步。这是一个需要用血骨和生命填补的巨大沟壑。

郑吉扬起吞雪刀:“冲锋!”两腿猛力一夹,紫凫马扬颈长嘶,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犹如离弦之箭一般。

万年等人不甘落后,暴吼如雷,一匹匹乌孙甲等战马踏起滚滚沙石,好像蛟龙出海,声势惊人。

加拉赫没料到对方就这么一点儿人也敢反冲锋,狂笑道:“兄弟们,肥羊送到嘴边来了。狼多肉少,谁他妈有本事吃是谁的,吃不到肉只能喝马尿。谁抓了乌孙王子,危须王宫里那些细腰女人们尽管挑!”

马贼们嗷嗷大叫,用鞭子把马抽得疯了一般,唯恐慢一步被别人抢了功劳去,到时候别说细腰女人,恐怕连马毛都捞不到一根。

见马贼进入破甲弩射程,郑吉大吼道:“放箭!”

扈从们早等得心急,听到号令几乎同时动手。

嗖嗖嗖……二十多具破甲弩一齐发射,弩机如雷鸣,箭矢如疾雨,朝马贼们铺天盖地罩去,像是千百只蝗虫飞过,蔚为壮观。

马贼以轻装为主,来去如风,防护方面除了一部分人装备有简单的臂盾外,大多数人仅一刀一马一弓而已。顷刻便有多个马贼中箭,惨叫着坠下马去。

仅仅几个呼吸,有三成左右的马匹成了无主之骑,马贼大乱。

加拉赫大怒,他是北道赫赫有名的杀人王,如今以百十之众对付区区二十余人,愣是让对方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这一鞋底抽在脸上还真是疼啊。两眼瞬间血红,扬起弯刀大声号叫道:“不要管那些弩箭,给我上!用你们的刀活劈了那帮羊羔子!”

不等马贼反应过来,郑吉刀锋前指,大吼道:“杀!”

二十余骑紧随郑吉像一支可怕的锋矢射向马贼,蹄声如雷,风沙飞扬,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7

城头上的盘猋瞳孔骤缩,那匹紫色天马如一道紫色火焰,飞驰在一众乌孙人之前,刀如雪,马如龙,狠狠撞入马贼群中。

当面的马贼尚未扬起弯刀,头颅旋转着飞出去。第二个马贼只看见一道雪芒,身子便齐腰而断……紫凫马前完全没有一合之敌,如裂帛一般轻而易举将马贼阵营撕开一条大口子。

冯无疾不甘居后,一柄大剑抡圆了只管砍杀,挡者披靡,血水狂飙。乌孙精骑紧跟在后,宛似疯魔了似的一路狂杀过去,直杀得人头滚滚,惨声四起。

马贼阵营像纸糊的风筝被捣烂,加拉赫暴跳如雷,企图组织人马再战,结果看到那匹紫凫马狂飙而来,一柄环首长刀在瞳孔中越来越大,斩破了虚空。

紫凫马从身旁风驰电掣而过,加拉赫端坐在马背上,忽然发现周围厮杀的动作慢了许多,原本野兽般的嘶嚎也像隔了几重山,飘渺而去。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一线血痕蓦然炸开,血水呈扇面喷射出去,宛如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桃花雨。

盘猋与众马贼看到加拉赫坠落马下,不禁手足冰冷,亡魂皆冒。不少马贼头目暗自庆幸万分,幸亏刚才盘猋挑中的是加拉赫,不然这会儿被环首刀割断喉咙的就是他们。

见加拉赫身亡,余下的马贼顿作鸟兽散,争先恐后逃进城里。

万年杀得性起,待要追杀,却被城上一阵乱箭射回,只好勒住马,用鞭子指着城头上的盘猋破口大骂。

盘猋在数千人面前被万年指着鼻子骂,脸都绿了,他再派人出去,那些马贼都学乖了,无论盘猋如何威逼利诱,都装聋作哑不肯出战。

谁都知道钱和女人是好东西,前提是你得有命享受。没了命,再多的钱和女人都是人家的。加拉赫欢天喜地去捡死鸡,一百多号人马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给人砍瓜切菜一般差点儿剁干净,难道这个教训还不够血腥?何况论实力,他们还不如加拉赫呢。

见万年在城外叫骂不休,盘猋气红了眼,将那帮马贼头目轰下城头,亲自率领五百车师骑兵杀出城门,誓要抓住乌孙王子剖腹挖心,挫骨扬灰,令其永不超生。

万年远远看见,叫道:“这孙子有些骨气,真追出来了。郑军侯,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再杀一阵儿?”

众人都直翻白眼,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何况是从血海里杀出来的五百车师铁骑。凭己方这么几个人想在平坦如砥的危须城外跟盘猋掰手腕,就是人人有九条命也不够玩啊。敢情二殿下刚才赢了一阵,信心暴涨,真把自己当成了一条巨龙?

郑吉还刀入鞘:“好,你留下!”

万年一怔:“我留下,你们干什么?”

郑吉拨马就走,远远撂下一句话:“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