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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随谈(4 / 4)

作品:《稻草人

这样打彩票式的结婚当然很危险的,我与妻能够爱好也只是偶然;迷信一点儿说,全凭西湖白云庵那位月下老人。但是我得到一种便宜,不曾为求偶而眠思梦想,神魂颠倒;不曾沉溺于恋爱里头,备尝甜酸苦辣各种味道。图得这种便宜而去冒打彩票式的结婚的险,值得不值得固难断言;至少,青年期的许多心力和时间是挪移了过来,可以去应付别的事情了。

现在一般人不愿冒打彩票式的结婚的险是显然的,先恋爱后结婚成为普通的信念。我不菲薄这一种信念,它的流行也有所谓“必然。”我只想说那些恋爱至上主义者,他们得意时谈心,写信,作诗,看电影,游名胜;失意时伤心,流泪,作诗(流满了惊叹号,)说人间最不幸的只有他们,甚至想投黄浦江;像这样把整个生命交给恋爱,未免可议。这种恋爱只配资本家的公子“名们”的小姐去玩的。他们享用的是他们的父亲祖先剥削得来的钱,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在未入母腹时早就安排停当,他们看看世界非常太平,一点没有问题;闲暇到这样地步却也有点儿难受,他们于是就恋爱这个题目,弄出一些悲欢哀乐来,总算在他们空白的生活录写上写下了几行。如果不是闲暇到这样的青年男女也想学步,那惟有障碍自己的进路,减损自己的力量而已。

人类不灭,恋爱也永存。但恋爱有各式各样。像公子小姐们玩的恋爱,让它“没落”吧!

1930年10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