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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虎啸龙吟贺弄璋(4 / 5)

作品:《离凰

惠妃朝沈羲遥三叩首,展开那明黄诏书,面上一惊再一喜道:“臣妾代皇儿沈晟辕叩谢皇上赐名之恩。”

如此我才知道,沈羲遥为皇长子择的名字是“晟辕”。我也能明白惠妃面上那份喜气,这个“辕”,可是黄帝名字中的一个字,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果然,下面无论妃嫔还是命妇皆一震,看向惠妃的眼神更加恭敬起来,连声道贺。而月贵人,我仿佛无意扫了她一眼,更是比旁人兴奋。

我带了大方得体的笑容道:“恭喜皇长子,这可是个好名字呢。”

惠妃小心收起面上得意之色,朝我拜道:“臣妾代皇儿谢皇后娘娘称赞。”

我看着沈羲遥,他的目光坦然,朝我轻柔一笑。我突然想到,当日我曾问过他为皇长子起了什么名字,他只笑而不答,却说:“朕为咱们的孩子想了个好名字呢!”

于是我释然下来,轻声提醒他:“皇上,该宣读封妃诏书了。”

沈羲遥点点头,示意张德海。周围静下来,惠妃仍跪在地上,但是她身子微微颤抖,我知道,那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冯氏淑娴,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曾迕目;诞育皇子,其功昭然。特晋位正二品惠妃,钦此!”

惠妃捧着诏书三跪九叩谢天恩。

我端坐了身子,庄严道:“今后望惠妃践尔位,恪守妇道,仪范后宫,敬宗礼典,肃慎中馈,抚育好皇长子,也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惠妃再叩拜我,之后由我亲手为她颁发了惠妃金册金印。

如此,礼成。从今往后,她便是彰轩帝沈羲遥的第一个正二品惠妃。在这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惠妃满面掩不住的欢喜得意,再叩拜谢恩后,坐在了沈羲遥右手边的位置,含情脉脉看着他。而沈羲遥亦回给她深情目光,令旁人艳羡。

张德海吩咐开宴后,我轻轻咳一声,对沈羲遥欠了欠身:“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惠妃吃惊道:“皇后娘娘不与咱们一同欢宴么?”

我只含笑看着沈羲遥,他关切地看着我:“是不是不舒服?”

这种情况下,我怎能说自己不舒服?只道:“御医嘱咐只能出来一个时辰,所以还请皇上恕罪,也请惠妃妹妹体谅。”

沈羲遥点点头站起来:“是了,朕送你回去。”

我看到惠妃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轻推一把沈羲遥,含了一缕大方的笑容:“今日是惠妃妹妹与皇长子的好日子,皇上该陪在她们母子身边的。”我朝蕙菊示意,她上前稳稳扶住我的臂膀,我再朝沈羲遥一欠身:“臣妾告退。”

沈羲遥不放心道:“你出来只带了几个侍从,这样回去朕不放心。”

我垂了眼帘,想了想,余光看到近前的怡妃:“若是皇上不放心,怡妃妹妹素来稳重,不如就劳她送臣妾回去吧。”

怡妃闻言立即上前:“谢皇后娘娘信任,这是臣妾的福气。”

沈羲遥看了看她,再看看我,见我坚持便答应了。

怡妃扶住我另一边胳膊,两侧妃嫔命妇跪拜在地:“恭送皇后娘娘。”我就在这份尊敬中,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殿去。

走出平湖秋月,向东是坤宁宫方向,怡妃正要扶我上步辇,我却摆摆手:“好容易出来了,本宫想透透气。”

怡妃担忧地看一眼我高高隆起的肚子:“御医不是说只能出来一个时辰?娘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蕙菊在一旁轻声道:“御医是这样说过,可也说娘娘可以适当走动,到时生产时会容易些。”

怡妃这才放下心来,“娘娘想去哪里散散步呢?”

我指一指不远处的紫璧山房,“就去那边吧。”

寻了个亭子坐下,怡妃把玩着腰上一枚缠金唐玉菊花佩,朝我粲然一笑,那笑容堪比此时湖面闪烁的金光。

“娘娘为皇长子选的名字还真好。”她单手托腮:“晟辕,惠妃还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我将头上一根赤金红宝石榴簪取下来,抚摸着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榴籽道:“本宫与你们是同时知道那名字的,之前,”我冷冷笑道:“皇上并未拿名册给本宫看。”

“可是,惠妃一位确是娘娘您力争的。”怡妃丢开那玉佩,看向远处粼粼湖水。

“她诞育了皇长子,成为惠妃理所应当。”我故作不见怡妃眼中淡淡哀愁。

“臣妾明白。”怡妃面上仍是恭谨之色,“只是,”她犹豫了片刻终道:“只是如此一来,惠妃必与娘娘成水火之势。”

我不以为意:“本来她就是这宫中资历最老的妃子,你们终越不过的。”

“臣妾并未想与惠妃比肩,只是为娘娘不值。她那般对您,您却......”怡妃脱口道。

“她怎么对本宫了?”我虽笑着看着她,但眼神冰冷。

怡妃绞着手中的帕子,死死咬着唇,面上也微微苍白,可就是不说话。

我挥挥手,蕙菊带了侍立周围的太监宫女走远,我看着怡妃:“如今你可以说了。”

怡妃小心望我一眼,迟疑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臣妾本不想说,怕扰了娘娘安胎。”她垂下眼帘,手轻轻颤抖,似是心中有惧怕。

“无妨的。”

“那还是娘娘刚回来时的事了。”怡妃端坐着,略有些不安道:“臣妾与其他姐妹去探望孕中的和妃,回来时想起忘记送去从观音庵求来的安胎符,便返回湃雪宫。不巧听到和妃在斥责月贵人。”

“哦?”我来了兴致,身子微微探前:“你听到什么?”

怡妃抿了唇,细想想了道:“臣妾只听到和妃似很生气,说月贵人没用,放着那么好的时机没除去,如今可是再难找机会了。月贵人辩解说放了蛇也下了药,没想到那么命大之类的。”

我的眉头紧紧蹙起,“之后呢?”

“月贵人说,竟不知她用了什么本事离开那里,又重得了皇上宠爱,从前以为她娇生惯养毫无心机,现在看来实在是小看了她。如今确实得从长计议了。”怡妃解释道:“当时臣妾还以为是说哪个重新得宠的嫔妃,也十分震惊,不想和妃素日温柔良善,其实竟是这般歹毒。”

“还有么?”我不动声色,但心潮翻涌不已。

“后来......后来......”怡妃小心翼翼看我一眼,似鼓足勇气才道:“后来和妃叹了口气,说‘本宫本以为,咱们害死她父亲能断了她一只臂膀。嫁祸给皇上能引得他们之间的嫌隙,谁想皇上竟那般纵容她。’”怡妃说到此,悄悄看我一眼,跪在地上:“娘娘,您......”

我这才惊觉,自己脸上微凉,竟不知何时流了泪。

“无妨,你继续说。”我轻轻拭去泪水,将目光落在远处湖面中那个小小的黑点上,这段被我隐埋在内心深处的痛楚,我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那痛会淡一点。可如今再次被提及,我知道,这份刻骨仇恨,是什么都无法消除的。

“月贵人说,滑胎却没要她的命真是可惜。不过她虽回来了,可自己手上还有能置她死地的东西,让和妃不要担心。臣妾没敢再听就悄悄离开了。”怡妃再次望向我:“后来娘娘告诉臣妾您就是繁逝里的谢娘后,臣妾就想,当时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您呢?却一直不敢说出来。”

“那今日你怎么就说了?”我的笑容如平静的湖水,仿佛之前听到的种种,没有在心中引起半分波澜。

“今日和妃因您成为正二品惠妃,臣妾听说皇上本来是要晋她为庄妃的,是娘娘力荐才成为惠妃。臣妾怕......”

“怕本宫蒙在鼓里,识人不明,错对人好了?”我笑问道。

怡妃看到我的笑容吃了一惊:“娘娘如何还能笑?她现在是正二品惠妃,又有皇长子,可是娘娘最大的威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