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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王爷,好巧

她只好趿上鞋子下了榻,快步走去面盆旁,双手掬起一捧凉透了的清水扑到脸上。

这股清爽的确暂时缓解了她的些许燥热,但也仅仅是表皮,并不达肌理。胸腔内的火依旧烈烈烧灼着,似要将她的心肝儿肺焚尽!

她将窗推开,裹挟湿气的夜风迅速灌入,她双手扶在窗棂上迎风大口的喘着气。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觉得又闷又燥浑身不自在,睡不下,坐不住……或许,她想泡个澡?

是了。

想像着自己全身浸入水中的畅快,孟婉越发肯定了这个想法。只是这大半夜的,去哪里打热水呢?她所居住的内苑并没有水井,都是宫人们从外苑送来。且要烧那么多热水,难免有些兴师动众。

正烦扰着,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这一晚,胆小如鼠的姑娘也不怕黑了,大半夜的披着斗篷提着一盏宫灯,独自去了西苑。

她顺利爬过宫墙根儿的洞,来到泉池边,脱了帛履和足衣,打算先试试水温。

洁白的玉足缓缓探出,仿若一片莲瓣落至水面,提着袍裾脚尖儿轻轻一勾,便撩起一小片水花。她满意的将脚丫收回,水面泛着涟漪,她开始宽去身上的衣袍。

下水之前孟婉谨慎的拿树枝试过,泉池并不深,约莫边缘处只及她的腰际,不过依照经验,再往池子中心去是会渐渐变深的。因此她下水时依旧万分小心,手紧紧抱住环抱泉池的一块山石,身子一点一点往下落,待脚底踩稳了,方才松开手,缓缓蹲下,让整个身子都浸入热汤之中。

她忽而想起昨日躲在衣桁后面看李元祯沐浴时闲适的样子,其实那时心里也是羡慕极了的。打从进了兵营,每回洗澡擦身都是做贼似的匆匆而为,生怕被人撞见。

像这样安心惬意泡在水中的记忆,最近一回还是在京城之时。

今晚没有夜枭嗥鸣,没有鸡啼犬唁,风止树静,针落可闻。

她阖上眼,尽情享受着这个无人搅扰的静谧夜晚。

正醺醺然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干枯落叶被鞋底骤然踩碎的声音。

适才的惬意瞬时烟消云散,孟婉意识到是有人翻过宫墙跳至此苑。果然,接着她便听到向此处行来的脚步声!

仓皇间她下意识的将手捂在身前,可马上又觉得这也是徒劳。她看向挂着衣袍的山石,一时间纠结于该不该上岸去穿衣。

可算着那脚程,转眼间便能拐过山口,出现在她的眼前,若此时逃上岸,极有可能未拿到衣袍便被撞个正着。

是以她只得放弃这个念头,转而逃向水深雾浓的地方。

她潜在水里,动作极轻,并未弄出什么动静,倒是岸边水声哗哗,显然是那人也入水了。

她更加急切地往泉池中间去,可不出几步,水便没至她的脖颈……她已不能再往深处逃了。

她打算就此立定,可谁知才一驻步,脚下偏偏一滑,惊呼一声身子便向水中栽去!

汩汩水声自她耳底鸣过,她渐渐沉往深处,就在她的肩头碰到一处硬物,以为自己已触底时,却有一个力量捞着她浮出水面!

原来刚刚碰在她肩头的不是池底的石头,而是一条有力的臂膀……

献美明知陷阱,他也有心一探

那力道托着孟婉破水而上,伴着“哗啦啦”的一阵水声,她终于浮出水面。

适才于水下憋气已久,又呛了数口携着淡淡硫磺味儿的温泉水,此刻她的头脑已是有些昏沉,根本来不及细想自己是被什么力量所救,本能的就将一双手紧紧拥住那力量,攀附而上。

原本水可没至她的脖颈,可因着此时她攀附上了别的东西,肩头便也浮到水面之上,呼吸顿觉顺畅了许多。

认真地吐纳数下之后,灵台渐渐清明,孟婉这才睁眼看了看眼前被自己攀附着的“东西”。

紧实修劲的胸膛,半浸在泉水里,刚刚因救她搅动出的水浪此时已渐渐平缓,温柔的一下一下拍打在那人宽阔的肩膀上。他的脖颈,被她紧紧环着,而他的脸,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一双黑夜里愈显深邃的眸子深深凝着她。

天啊……李元祯。

她的一颗心险些就要跳了出来!大半夜的他怎么会来这儿?

“抱够了吗?”

李元祯启口,低抑的声线正如这夜色一般,叫人害怕,又叫人生出无限遐想。

孟婉身子一颤,这才恍然意识到此情此景的尴尬,脸瞬间涨至通红,一路蔓延至耳根,仿若能滴出血来。她不知应该如何面对此般境况,只匆匆将手收回,脚下也松开对他的攀附,背过身去。

脚踩在地上,孟婉便比先前矮了半头,水则迅速升至脖颈处。脑袋里正混乱如麻,加之水压更是迫得她连喘息都快要不会了,她不得不张开双臂,借着水的浮力让自己在水中暂时得以平衡,同时也将脖颈尽量浮出些水面。

两条纤细莹腻的臂,似两截嫩藕浮在水面上,泠泠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随着波浪一起一伏,娇小的身子也微微轻晃。

在站都站不稳的情形下,她无法自行步回岸边。且李元祯似座山一样堵在身后,她更加的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因为刚刚下水时她便将束发松开了,平日里特意将脸涂黑的灶灰,和描得粗重的剑眉此时也已洗濯干净。据她自己平日揽镜观察,两种打扮应是相去甚远,加之此处水气弥漫,犹如雾里看花,近在眼前的事物亦是朦朦胧胧,故而她不确定李元祯是否已将她认出。

可若是她出声说话就不同了,再如何伪装,人的声线也是不会变的。是以她就这样无措地浸在水中,心中擂鼓,身上发着抖。

“你是俣国王宫的婢女?”

若是身份尊贵些的女子,盥洗沐浴自有仆婢侍奉,便不需趁半夜无人之时偷偷摸来此处。

孟婉巴不得答是,可她偏偏不敢开口,不过却也明白了李元祯果然未将她认出。

勉强算作不幸中的万幸。

接连说了两句,对方俱是不应,这是滇南王从未受过的冷遇。是以在开第三次口时,李元祯的声音已带着薄责:“此处乃是你们俣国王宫的禁苑,谁给你的胆子半夜偷偷进来此处?!”

他倒无意越俎代庖拿着俣国王宫的规矩当令箭,可眼前这女子如此倨傲,着实令他不爽。

今晚俣人费尽心机给他下那种药,目的显而易见,无非就是想在他的身边安插个能吹枕边风的人。俣人深知这药性的霸道,算准了他后半夜难挨。

眼前女子如此凑巧的出现在此处,且夭夭调调有备而来,显然是俣人精心安排好的。

既然是被安排来伺候他的,且还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她竟然还要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高慢姿态来……

这简直让他忍无可忍!

这些年来帐前荐枕的不在少数,若在平日遇到这一幕,李元祯要么转身离开,要么立即让她滚蛋,可今夜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的一个“滚”字竟是迟迟说不出来。

兴许是方才那一双望着他的,受惊小鹿一般湿漉漉又隐含求救心思的眼睛。

即便明知那只是故作纯情的把戏,可他却偏偏有些受用。

“转过身来。”

这语气带着命令,不禁让孟婉悚然一惊!她听到破水的声响,他在朝她走近。

下意识的她便将双手抱在自己身前,而这个动作极其危险,在一个波浪打过来时,她到底因着失去平衡而被拍着向后仰去!

原以为又要沉入水里呛上几口硫磺水,李元祯却单臂将她揽住,她重重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她撞过来的那一刻,李元祯心神俱是一荡!他头一回觉得女人的靠近令他全无厌恶之感,反倒隐隐的好似在期盼着什么……

氤氲着暖雾的水面上,长发如初初洒入水中的浓墨,飘散着,却一时又化不开。揽在孟婉肩头的修长五指,便插在那片浓墨之中。

丝丝顺滑萦绕在指尖儿,李元祯觉得这种感觉极其陌生,是他对自己的认知。

他曾以为自己心中只有大业,没有儿女情长,可眼下他却讶异的发现,居然他也是渴望女人的。

他用另一只手帮她撩开贴在面上的一缕发丝,顺势转了转手指,缓缓将它缠绕上自己的指尖儿,然后凑近嗅了嗅……

孟婉被他这个唐突的举动吓坏了,身子不断向后缩着,奈何他的左臂似根精铁柱一般横抵在她的背后,令她无处可躲。最后只余浑身竖起的寒毛,表达着最后的抗拒。

俯望着这双混杂着震惊、畏惧、与不解的杏眸,李元祯也不知自己此刻为何要这样做。明明适才吴将军给他找来很多个女人,她们无不争先恐后祈他垂怜,他却捏碎了一只琉璃杯将他们骂了出去。即便在内心如此渴望之际,他依然不屑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