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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剖析利弊(2 / 2)

作品:《暴君之女登基后

白云景倒没有一直揪着这事,转而又道:“楚家一夕如大厦顷塌,乍一看是他们惹恼了陛下,事实上,却是太皇太后给陛下断了臂膀,也断了一条后路。要不然,她为何不拉拢她亲哥哥安国公,也不拉拢与她沾亲带故的西宁侯?”

他顿住,等着司马惊雷消化。

司马惊雷不曾往这上头想过,因着她不曾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不想把自己身边的最后一个亲人想得太坏。

可能做到太皇太后这份儿上的,哪里会不复杂?是以,被白云景直接挑破了她不愿去想的那层窗纸,她除了气得颤唇之外,一点反驳的都说不出来。

“说下去。”她看着他,一双桃花眼里透出冷意。

她处置了楚家,便是颜执也不曾斥她一个“不”字,这个小师兄倒是未入仕途不惧龙,比颜执还敢说。

白云景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直道:“先生自知什事该由他说,什事不该由他说。陛下是为了先生才非得要处置了楚家,他若是再说这一点,便显得他不领陛下的恩情了。这件事,于陛下来说,是处置了一个罪臣,也将他送到了太皇太后身边,作为一根一直梗着太皇太后的刺。对于从未真正处政过的陛下来说,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也是因着这事,让陛下人留下了一个睚眦必报六亲不认的印象,且是过河拆桥,连对太后有大恩的楚家都不放过。”

“当然,若是楚时对她还有大用,她必然会保,那般就势推你来处置,恐怕她早就因为某些原因动了要弃他的念头。借着陛下的手,顺便处置了,还能给陛下寻些麻烦。又能让陛下得点如意的乐子,一箭数雕。”

他抬眼直视司马惊雷的双眸,“安国公夫人出自地楚家,是楚时的亲妹妹。楚时又是西宁侯夫人的娘家亲舅。凭着这事,便是不能让两府与陛下离心,也多多少少会生出些裂隙来。人心便是如此,生出裂隙不能妥善处,裂隙便会越来越大。便是有心支持陛下,也难免有了顾虑,觉得不够亲厚。但这般对于太皇太后便够了。她与所有的人的感情,都在多年前淡了,如今,她只需要用权与利在个中制衡便好。不得不说,她的御下之术,炉火纯青。”

只差没有直言司马惊雷的手段比不过太皇太后了。

司马惊雷听得瞳孔缩了又缩,心里止不住的怒火,既是气自己,也是气这个人成日里不是埋汰诬陷她便是奚落她,偏偏他没见过太皇太后还一副洞悉一切的样子,说得头头是道。

“那依你看,朕还能做什?不过是一个傀儡,什也比不入太皇太后,便由着她去便是。总归如今是她执政,便是亡了国,也与朕无干。”

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隐忍又委屈的怒气。

她自小被作为储君培养,该学的都学了,可以往,她不是觉得自己用不上,便觉得没必要学。毕竟,从她的角度看,武帝治国太简单了些,他说一不二,下面的人不敢反驳。

可到了她这里,全都变了。

白云景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皱眉。心中也有些恼怒。

掏心挖肺的一番话,却没想着招来一股子怒气,可转瞬间见着一双桃花眼里染了雾气,水润得如被弃在路边不知要何去何从的小鹿一般,只怕那句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反倒是他多想了。心头又生出几分不忍,把那点恼怒冲散了。

既是把头说到了这份儿,也不能光说弊不说利,便索性先将说予她听,让她宫去细想,也为他日后入宫之后的劝诫做个铺垫。

“凡事有利弊,她这般御下,御得好,自是一派祥和,但一处权衡不到位,便会失了平衡,牵一而动全身,苦水倒流,只能咽下难言。经楚家一事,再有李华君一事作辅,便是站到她身边的那些人心里也会生出些罅隙来,再要向她投诚的,便要多多权衡了去,已经站过去了的,也不见得会一直站在她那边。而那楚时,于她来说也是一个隐藏的祸患。她想要留着楚时展现出仁至义尽的模样,也了楚时向她寻仇的机会。”

那李华君之事说得漂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李家也不是市井小户,总有人想得明白个中关窍。

他轻笑了一下,“把贼养在身边,千日防贼,哪敢安眠?”

司马惊雷盯着他,脸色缓和了不少。

觉得自己先前误解了他要奚落自己的意思,心中窘窘。

两人间静了几息,白云景的目光落到她腰间的半块玉瑗上,匆匆别开视线,又道:“陛下也无须着急,为人君者,德与才缺一不可,她有过人之处,却到底不曾将百姓放在首位,私利心过重,早晚会现出弊端来,陛下伏枥,自有腾龙的一天。”

他觉得还未入宫,说了这多已然够了。

转过身,有意地避开了司马惊雷带着惊艳的视线,“陛下宫吧,军饷之事切急不得。要急,也得那边先急。”

司马惊雷盯着他的背影,心想自己都还没对他甩脸子呢,他倒开始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幅故作高深的神秘又高冷疏离的姿态了。

可回到宫中,细细思量,又觉得他的当真是极有道的。虽如利刃一般剖开了她有心避开的问题,也如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不曾想到的问题。最要紧的是,真真切切的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分析出来的利与弊。

又从他的一番言语之中发现,自己以往对他的评断也有失偏颇,若能有他在身边,定是多了一双洞悉一切的眸子,还多了一个让她心安的脑子。

是以她听到白云景不放心地提出往后会进宫来帮她的时候,她心里是欢喜的。又有些担心。

那块赤金令能让他随意出入宫禁,也容易人招来祸端。可转念一想,他既是能将事情看得这般通透,自有解决的法子,她是不必担心的。

垂眸抚着手中的玉瑗,微微失神,也不知拿着那半块玉瑗的贤士何时会到。

又有些赌气地想,对方大抵是听到她如今的风评,不能指望了,不来就不来罢。

她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从感情上觉得,有白云景来帮她,这个人不来也罢。

而她自己如今也不是刚登基的时候的情景了,羽翼虽不丰,却不再是全然没有了。

细数着自己的翅膀上刚冒出的点点绒毛,略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