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醒转过来，听到这句话，冷笑不已：“好，好，林家这般门第，这般清名，我们章家也是不敢高攀的。既然我儿已经写了休书，那林家的小姐就再也不是我们章家的媳妇了！嫁妆在她从前的院里，你尽管带了人去拿，可别漏了什么，到头来还要怪我们克扣！”

沈氏见她面色不好，连忙命人去拿药，又数落那婆：“便是你们老爷夫人亲至，也不敢在我们夫人面前如此无礼，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也敢在此放肆？！”

陈氏亲自去捧了药来，劝常氏进些，连声劝慰：“母亲息怒，身要紧。”

一堆人都围着常氏转，林家的婆见状怪没意思地，便只是袖手站在一旁，又数落那丫头：“走吧，姑奶奶开恩，许你继续留在她身边侍候，你还有什么不知足？难不成还真想留在这里等死么？！”

那丫头哭个不停，双眼露出焦急之色，时不时往常氏沈氏那边看，哪里有人理会她？听那婆的话，大家都知道她是要随林氏离开了，身为章家的家生，这已经可以算是背主了，谁会给她好脸色瞧？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然而明鸾在旁冷眼看着，却觉得这丫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对那林家的婆有些顾忌，不敢明言。她右手时不时捏着左边的袖口，又总是盯着沈氏看，林家的婆要扯着她离开，她便哭哭啼啼不肯起身。明鸾心中起疑，眼珠一转，跑过去拉住那丫头，故作天真地问：“四婶不回来了么？她明明说好了要回来的，为什么不回来了呢？”

丫头愣了愣，眼中迸发出惊喜之色：“三姑娘，奶奶她……她是有苦衷的。”右手却伸进了左边的袖口。

林家的婆要上前拉人，明鸾已经看见了丫头的动作，又怎会让她得手？便转了个身，正好挡在婆面前，侧头继续问那丫头：“是什么苦衷？”手飞快地伸到对方手边，接过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迅速卷好塞进了自己的袖。那丫头眼中含泪，满面感激地叫了声：“三姑娘！”伏身磕了个头。

林家的婆完全没看见她们做了什么事，绕开明鸾转到另一侧拉人：“你这死丫头，还哭什么？赶紧走吧！再不走，你就留下来得了！”这一回，那丫头很顺从地跟着她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明鸾，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明鸾目送她远去，捏了捏袖里的信，心跳得越来越快。

信里会写些什么东西？

常氏受了气，身体又不好了，沈氏、宫氏与陈氏连忙扶她回卧房休息，章二爷与章三爷气愤地去了西次间骂弟弟糊涂，弟媳无耻，顺便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不一会儿，宫氏便因为说话不中听被婆婆厉声赶出来了，她满腹委屈地去找丈夫，又抱怨了婆婆几句。若不是常氏容许林氏离开，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章二爷听得刺耳，狠狠地骂了妻一顿。

西次间热闹得不行，骂人的，吵架的，劝架的，声音都传到东次间去了。常氏听着家人们的争吵，只觉得心神俱疲。

沈氏服侍她用了药，便悄悄退出来对陈氏说：“出了四弟妹这桩事，你先前那主意万万不可再提起了。不然母亲怪罪下来，就连我也挡不住呢！”

陈氏面有愧色：“都是我不好。先前我跟鸾丫头说这件事的时候，仿佛看见四弟妹就在附近，想必她听了去，才会想到用这法离开的。若是母亲怪罪下来，大嫂尽管实话实说，我绝不能叫大嫂替我受过。”

沈氏握住她的手：“我的好弟妹，自家人分什么你我？况且事情都这样了，就此打住吧，别再追究了，省得母亲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