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你认为,一定是拥如此强烈动机的安心荷她们杀了唐景龙。”纪询总结。

“对。”

“你说很道理。”纪询评价，“这样也不失为一令人唏嘘的结尾吧：失去了希望的女人选择与剥夺她们希望的凶手同归于尽，唯真凶之血才可消解燃烧在心头愤恨忧焚的毒焰。麻木的灵魂从旧的牢笼踏出,主动步入法律的囹圄。这样看,唐景龙他们也算废物利用。”

“但你不这么想。”霍染陈述,继而忽道，“纪询,之前面对奚志高的时候，你的态度就很奇怪。你催促我赶紧把奚志高带走，是单纯不想让这些妇女受到二次伤害,还是那时你已经预见了后续的事情,预见她们是受害者的同时，也是犯罪者？”

刑警队长总是如此敏锐，他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仿佛无论一个人的心藏在胸腔的何处，藏多深，都逃不过他的剖析。

坑底看见的奚志高的脸又出现在纪询面前。

那张脸从黑暗里浮出来，笑嘻嘻说：“还以为是我们杀了女婴？我们杀女婴干么？”

纪询反霍染：“所以你认为,我想学波洛,在一番正义法理的内心纠葛之后,同情犯罪者而选择不将真相说出？”

“你的所作所为仿佛如此。”霍染语气平静，“但你要清楚,小说里的侦探只存在于小说。”

“哈。”纪询敷衍一笑,“古典本格里的侦探是推理世界里的神,也是缺乏过去、缺乏故事的旁观者和叙述者。而观众是人，人是不会和神共情的，所以作者总要设计些桥段,使侦探看起来像个人。现实世界里，哪么神啊。大家都是人，自顾不暇着呢，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他心不在焉，目光依然在程正的房子中逡巡。

他已经在程正的屋子里找了一两个小时，箱子、柜子、床板地窖都被他翻了个遍，连每个装东西的袋子都拆开看了，但就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要找的东西到底放在哪里……那个东西真的存在吗……还是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他坐着，拿拇指关节轻轻揉着抽疼的额角，目光自然落在前方靠墙的大书桌上。

书桌没么奇的，一张很普通的办公桌上放着块玻璃板，玻璃底下压着少儿拼音，学前古诗，26个英文字母等图画手册，这些手册一本凑着一本，又多又厚，使最靠的册子都超出桌面，半掉不掉地挂在桌沿。

他进屋后第一时间翻找的就是书桌，他将书桌的每个柜子都翻开来检查过，里头除了文具纸张就是材课本，没么鲜东西。

但他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自己漏了个地方没检查。

他坐直身体，将手按在图画手册与书桌桌面的缝隙中，一点点摸索……半晌，他摸到了。

他站起来，将盖在桌面的大玻璃猛然掀起，再扫掉那些杂七杂八的图画册子，程正一直藏匿的东西，终于暴露！

霍染诧异道：“……信？”

是信。

很多很多封信件，一封封平铺在办公桌的桌面上，藏在大玻璃与图画手册底下。这些信件年月久远，信封泛黄，于是那一个个写在封套上的女人的名字，饱经岁月，黯然失色。

纪询想要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

整个案子的最后一块拼图拼凑完毕。

所的谜面逐一对应，所的谜底尽数揭开，但纪询意兴索然。这一切到底还是没出乎意料。他把自己丢到椅子上，椅子出□□，纪询不以为意，甚至恶劣地拿脚蹬地，用晃着这快要散架的椅子。

他对霍染说：“想听个故事吗？只说你一个人听的故事。”

夜深人静。

寒凉的冬日里，连蚊虫都不见，界的音，界的人，都被隔在窗，这间简陋的屋子里，只他和纪询。

他们现在要享一个只两个人才道的秘密。

“快点决定。”纪询催霍染，“你不想听我就回家睡觉了。要你送我回家——你刚才自己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