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时间又归于原位。

袁越曾见过魔术师。现在他也成了魔术师。

他冲过阳台，自后扑上孙福景。

他接触上孙福景的一瞬间，孙福景的手指已经动了。

但袁越的动更快，他的手臂长舒向前，托在孙福景的手肘上。

“砰！”

枪再度响了。

但枪口已然向上，子弹胡乱地打在天花板上，在上边留个弹孔。

而这是孙福景最后的挣扎，紧接着，他就被袁越摁倒在地，束缚双手，戴上手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垂死挣扎般的怒吼。

炸弹停摆，危险解除，纪询长长舒了口气，倚着霍染的肩膀，冲袁越比划个拇指：“经久不见，默契依然，兄弟你行。”

袁越抬头一笑：“理所应当。”

他们隔空对了胜利的拳头，两只血糊糊的拳头。

纪询看见了袁越手背上的口子。他挑眉：“冲进来的时候被窗玻璃割伤了？恭喜你再添一枚英雄勋章。爬窗的时候怕吗？”

“……多少有点吧。”袁越承认，“我第一次发现我其实恐高。你呢，你的肩膀没事吧？”

这事就不用纪询开口说话了。

自从孙福景被袁越按在地上际，他的黑色外套就被人粗暴拉扯，动手人不做他想，就是站在旁边的霍染。

纪询没有阻止，还配合着霍染，拉拉链，抬抬手臂，于是他完好的肩膀，和绑在肩膀上静静流血的血袋，都暴露在空气中。

再看纪询，他脸上哪还有半点苍白和痛楚。

他眨眨眼：“还满意你看见的吗？如果满意……”

纪询抬手臂。

苍白是没有的，但痛楚还有一丁点。

“好弟弟，别掐我胳膊了，你掐得太紧了，我血液都要通行不畅了。”

纪询一路侃完袁越侃霍染，侃到地上的孙福景，都自冲击中缓过来了，开始挣扎说话：

“你，你……”

此刻屋外的警察也涌了来，带着林芸保姆转移到安全地方，收缴枪械，控制着孙福景向外走去。

但孙福景还不甘心，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纪询，事到如此，他也白了刚才短短博弈间的轨迹。

“你在让旁边人开枪的时候，就有人摸上来了，对吧，你特意让子弹射中玻璃，就是为让一声玻璃破碎声，掩盖另一声玻璃破碎声，藏叶于林，藏叶于林……”

孙福景有理由失控。

他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诡计，都围绕这个核心。

他本该完全掌握了这个诡计，他该用这个诡计玩弄所有人，但他居然在最后被这个诡计玩弄了！

“声东击西，指这打那嘛。”纪询慢悠悠说，“洋气点的魔术师叫法是misdirection。再加上我旁的这位霍警官——哦，我刚才骗你的，他姓霍，霍染。我们继续。霍警官虽然早早发现了藏在窗帘后的人，但视线始终克制着不往那处去，于是你的注意力，也随同霍警官一看向我，一个倒在血泊里的可怜人。”

“实践来说，效果拔群。”纪询问孙福景，“魔术解开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不得好死。”孙福景恶毒诅咒。

“知道了，退吧。”纪询颔首，表示极大的宽容和理解，罪犯穷途末路无能狂怒，大半如此，没有新意。

接着他一转头，看见微微眯眼的霍染。

嗯……

纪询决定走。

没走成，他被霍染抓住了胳膊，或者说，霍染就没放开过他的胳膊。

霍染：“这个救援计划为什么不在内线通知？”

要上前的袁越低咳了一声。

纪询撇嘴：“为没过审啊。周老头不同意，说太冒险，在内线里疯狂骂我异想天开不准插手警察事物赶紧滚蛋到安全的地方去，等着已经埋伏好的狙击手大哥建功立业。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对吧？”

“我们得活着把他送上法庭。”袁越说。

这是许多人，一路付出许多代价也要坚持来的理由，他们所仅期盼的，也不过是一个公的结果。

“这次麻烦霍队了。”袁越面露歉意，“我们都相信你，所以才在没能和你沟通的情况，直接演上这一出。”

我们。

霍染的眼神掠过袁越。

他感觉到了一丝刺耳。

偏偏这时候，纪询凑过来。

“霍队长，枪法神准啊。”他解开了绑在胳膊上的血袋，也解开挡在肩膀处的手机，同时还自嘴里吐出两团塞着腮帮的纸团，然后顺也夸了自己一句：“嗯，也有我胳膊瘦的功劳。”

还有一细节操刚才没在孙福景面前说：他进来的时候穿着过于宽大的黑色外套，在让霍染开枪的时候，已经将手臂缩在腋处，喊完三声即刻缩，于是看着贯穿他肩膀中央的枪口，实则只射破他肩膀外的血袋。

当然，为了让自己看来胖点，套着的外套不显得太宽松不上，他还特意在腮帮处垫了两个纸团，脸胖了，就意识联想到材也是胖的。

霍染的目光落在纪询挡在肩前的手机上，讽刺道：“你嘴里说着神准，心里恐怕不这么想。”

“信任归信任，保护归保护。”纪询说，“我这不是吸取上活埋的教训，为避免再挨一巴掌，坚决不立危墙，且把开枪这危险事交给您了吗？”

霍染冷笑一声。

纪询不说还好，直接走了也好，但这人偏偏停，过来，一直同他说话。

他心中腾地冒一丛火，他压抑着，但越压抑，火越吞吐着舌，蠢蠢欲动。

纪询将霍染危险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

一番交谈，其余人都走了，就剩他们，还磨蹭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纪询开始肆无忌惮。

“生气了？那我头带你去见个人，怎么？这人和案子有关，我袁越都没告诉，就告诉你。”纪询将霍染堵在墙上，和人喁喁细语，“后就我们两个人一行动，好不好？”

一股泉水突然降落，浇灭霍染的心火。

他看见近在咫尺，嬉皮笑脸的男人，轻轻磨磨牙。

“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双节快乐=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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