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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醉眼迷离(3 / 5)

作品:《江北女匪

这些事情,封君扬早就知晓一些,却从未与封太后计较,无非是想着保留几分姐弟情意,不想封太后却早已不把他看作弟弟。

顺平心中也瞧不上封太后,可却深知疏不间亲,听封君扬这般说话,只垂头屏息,不敢应和。封君扬乃是极为自制的人,自小被教导着要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能说出这些话来已是有些失控。他闭目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面色这才渐渐如常,吩咐道:“传信,叫樊景云从关外回来。”

四月,齐襄率军攻打盛都,封君扬却带兵继续西进。郑纶也得到封君扬命令,继续留在冀州,剿灭鲜氏贺兰部兵马。

封君扬这般弃江南不顾,只全力抵抗异族入侵的行为,大大出乎世人预料,一时间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有人赞其是以家国大义为重,却也有人说封君扬不过是狂妄自大、沽名钓誉之徒。

泰兴城守府内,贺臻在得到封君扬已继续带兵西进的确切消息后,那罩在眉间多日的阴霾这才散去,他挥手斥退曹音,将手上的那粒棋子落下,与白章说道:“齐襄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他这般提前发难,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白章不紧不慢地拈起粒棋子,眼睛盯在棋盘之上,口中却是说道:“你也真够冒险,竟拿泰兴做赌,也不怕那封君扬真的弃了江北就此南归。幸亏他还年轻气盛,想着要什么家国大义,否则你老弟拿什么来挡拓跋垚的几十万大军?到时被丘穆陵越攻破泰兴,你就后悔去吧!”

贺臻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当初北漠国力正盛时,北漠名将周志忍带着十几万精兵悍将围了泰兴两年,也没能破了城门。丘穆陵越武夫一个,拼凑了十万北漠杂军,竟也想夺我泰兴,不过是笑话罢了。”

贺臻说出这话并非是狂傲自大。泰兴自去年春被围至今已是一年有余,丘穆陵越屡次强攻,折损了不少兵马,却也没能攻下泰兴。去年夏汛之时,丘穆陵越甚至还把宛江大堤给掘了,想着水淹泰兴,可城内守军与百姓都搬到了高处,丝毫没有影响守城。

丘穆陵越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暂停了攻城,分兵取了泰兴附近的几处小城,对泰兴形成包围之势,围而不攻。

白章瞥贺臻一眼,也跟着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地问道:“水军什么时候调往东去?”

泰兴水军一直停在宛江对面的阜平水寨,照贺臻最初的设计,是要等封君扬与拓跋垚两个陷入不死不休之地时,泰兴水军再偷偷往东去取宜平。可不想变故太多,先是鲜氏贺兰部翻越燕次山进入冀州,迫得封君扬再次从江南调兵北上,由此又导致了齐襄的提前发难……这一步步走下来,已是与贺臻最初的预设偏差了许多。

贺臻思索片刻,答道:“还要再等一等,要等郑纶与贺兰渊那里分出胜负来再说。以目前形势看,倒是郑纶胜算更大一些,到时他若是能带兵南归与齐襄缠斗,自是最好。”

白章缓缓点头,过得一会儿,却是又笑着说道:“只是不知盛都能否坚持到郑纶带兵回去,若是齐襄早早地就攻下了盛都,我看封君扬不见得还叫郑纶回去。”

贺臻道:“盛都城坚粮足,只要那守将不犯傻,守上几个月还是不难的。”

不想这一次贺臻却是料错,就在齐襄带军围攻盛都半月之后,城内禁军中一个小小的校尉暗中投敌,趁夜开了盛都城门,放了齐襄军队进城,盛都就此失陷。而那校尉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辰年一同拜了静宇轩为师的肖猴儿。

永宁三年,肖猴儿叛出聚义寨,随着封君扬去了盛都,更名为肖得侯后进入军中,不想却未得封君扬重用。此人心思灵活,却无德行,又觉封君扬对不起自己,眼见齐襄大军来攻盛都,索性就暗中投了齐襄。

消息传回江北,温大牙先是气愤,后来却又乐了,与辰年说道:“那肖猴儿自是狼心狗肺之徒,可封君扬却也是活该!当初若不是他以权势相诱,那肖猴儿又怎会背叛咱们?现在那肖猴儿又叛了他,真是一报还一报,该!”

封君扬能弃江南而守江北,已是叫辰年有些意外,心中对其的观感也隐隐有些变化。现听温大牙嘲讽封君扬,辰年神色平淡,只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要管好了自己的嘴,莫说到郑纶面前去。”

温大牙听得嘿嘿一笑:“瞧你说的,我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到郑将军面前去骂他主子啊。”

辰年缓缓点头:“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温大牙却又忍不住扯起了嘴角,笑道:“我瞧封君扬可能早就知肖猴儿的为人,你听他给人改的名字,肖得侯,肖得侯,嫌肖猴儿无德,想给他添上点德行嘛!”

辰年从未想过这些,闻言略怔,待细一思量,不觉莞尔,道:“还真是这样。”

他们两人正谈笑,郑纶从外进来,视线在辰年面上停了一停,这才问道:“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

“没什么,温大哥刚才说了个笑话。”辰年随口答道,转了个话题,问郑纶道,“对了,宋琰现在到了何处?”

郑纶敛一敛心神,沉声答道:“南秀。”

贺兰渊北退安夏城,宋琰一路追击而来,陈重兵于南秀郡,一副要与贺兰渊决一死战的模样。而郑纶三万精骑与辰年所领的义军,则悄悄潜至安夏西北,拦在了贺兰渊的退路上。

郑纶道:“以目前情形,要胜贺兰渊不难,难的是如何才能彻底剿灭他,永除后患。”

辰年也知若要青冀两州安定,只打跑了贺兰渊还不够,郑纶还要带兵南归,或是西进,不可能长留冀州。她想了一想,道:“还是要想法说得薛盛显出兵,这才好成事。”

郑纶抬眼看向辰年,问道:“你可能猜透薛盛显的心思?”

辰年思量片刻,答道:“那人并无称雄野心,一心只求自保。我若没有猜错,薛盛显是想着骑墙观望,待天下大定之后,再向胜者俯首称臣。到那时,只要他能痛快地献出冀州,但凡有些肚量的君主,都能留他一个富贵终老。”

郑纶所想与辰年相差不大,点头道:“正是这般。所以,现在纵是你巧舌如簧,也说不动冀州出兵。”

辰年皱眉沉默片刻,忽地心中一动,抬眼看向郑纶,有些兴冲冲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无须薛盛显出兵,也一样能迫得那贺兰渊继续北退。”

郑纶听得眼睛一亮,道:“说来听听。”

四月中,南秀与冀州之间的往来突然多了起来。因着安夏就夹在这两城之间,贺兰渊也多少听到些消息,心生疑虑,特带了人伏在南秀与冀州之间的路上,果真叫他截到了一封冀州薛盛显给郑纶的信件。

在信中,薛盛显先是对封君扬许诺他封王之事表达了感激,又借口自己无能无德,婉言拒绝这一提议。长长一大篇信,只在最后一段说了有用的:冀州兵微将寡,只堪自保,实在无力与郑纶合击鲜氏,可为了效忠朝廷,他还是愿意出三千兵前来围攻安夏,以作威慑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