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昆傻眼很久，谢时本想把勾魂索也拿出来，看他那个样子便放弃了。

池阙用扇子遮住半张脸：“我们进去？”

“嗯。”天黑后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谢时走在前面，跨过那条浸泡过锦鲤血的绳子。

杨昆惊醒道：“哎，等等我！”

四人刚靠近，萧汇然所说白瘴从槐树林深处飘来，杨昆胸口符箓滚滚发烫，他嘴里念咒让自己保持清醒，一晃眼看见一个矮小的老人钻进浓浓白瘴里。

“师父？”杨昆眼睛看直，顿时拔腿要追。

尤燕青及时按住他肩膀，一张清心符贴在他后背。

杨昆扭头，眨了眨眼：“青哥，我刚刚好像看见师父的背影？”

“假的，在槐树林看见什么都别信，实在要信就用毕生绝学打它。”池阙扇了扇风，白瘴太厚，他们眼前世界白茫茫一片，连路也看不清。

“刚才忘记问萧汇然白瘴怎么消失。”谢时伸出手看了看，一只手臂距离，他指尖居然是模糊的。

这样下去撞上什么东西，或者不知不觉走进鬼怪圈套里，那还得了。

池阙道：“我有办法。”

他折扇一开一合，平平无奇的白纸折扇，浮现一位拿着芭蕉扇的古代女子，女子容貌出众，给人感觉就像电视剧里铁扇公主。

谢时知道池阙手里折扇是一把法器，因为太过普通未曾关注，没想到还有点东西。

池阙冲谢时得意挑眉，扇子一挥，狂风乍起，吹得白瘴原路返回。可惜没过多久，白瘴又从树林深处涌现出来。

方才短暂清晰的世界让几人看清，他们站在一堆枯叶上面，因为露水太重，枯叶没飞起来。

在枯叶四周生长一棵棵槐树，槐树树干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人头眼眸紧闭，仿佛在休息，林中除了他们发出的声音，寂静得可怕。

这种寂静就像来到一个异度空间，空间里除了人就是鬼，哪怕鬼魂们暂未苏醒，被鬼魂包围的恐惧，也足以令人精神崩溃。

杨昆吓得腿肚子抽筋，进来前他还以为萧汇然和许童危言耸听，之前他们在槐树林外面，没看出什么异常，忽略与周围格格不入天色，还以为是什么风景明秀之地。

结果里外相差这么大。

杨昆三年前在槐树下面差点死亡，那会鬼脸还没这么多，后来偶尔路过，也只远远看上一眼，没有靠近。

鬼脸数量几百上千，每颗头还那么栩栩如生，瞧着像要成精。

杨昆有些疑惑，那些人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池阙往谢时迈近一步，搓掉手臂鸡皮疙瘩：“看出什么没有？”

谢时从背后掏出一把漆黑长剑，长剑在地面一撩，对池阙道：“再把白瘴吹散。”

池阙照做，这次白瘴散开，赫然看清枯叶下面，一根根人体白骨。

不仅如此，四周鬼脸半睁开眼，猩红的眼珠全看向他们所在方向。

白瘴卷土重来，杨昆冷汗从鬓角流下，他晃了晃头，模糊中闻到一股檀香，同时胸前背后传来灼烧感，清心符和驱邪符化为灰烬。

尤燕青注意到杨昆脸色不对，准备再给他一道符，就见杨昆眼珠一翻摔倒在地，消失在白瘴中。

尤燕青一惊，急忙蹲下身，摸到一个圆溜光滑的东西，他仔细辨认，发现应该是具头骨。

这场变故让尤燕青加强警戒，他回头想告诉谢时，身后却空无一人，静谧的槐树林里，只剩他一个人。

“沙沙——”

树叶吹动声，尤燕青察觉有白瘴中有东西靠近。

……

杨昆头晕摔倒，不过很快爬起来，他心里有些紧张，立刻比出太上老君指，还没比完，耳朵突然被人揪住。

“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敢跑到槐树林来？！”矮小的牛鼻子道士冲杨昆耳朵怒吼。

杨昆疼得向力道方向歪去，下意识求饶道：“别揪别揪，师父我错了！”

牛鼻子道士冷哼一声：“知道错误还犯，应该受罚！”

杨昆苦瓜脸道：“师父，咱轻点罚行不行？我回去抄写门规祖训一百遍。”

牛鼻子道士面皮抽了抽，干瘦的手猛地一推杨昆，将杨昆推到一侧树干上，“什么惩罚由老朽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

杨昆砸懵了，但不敢反抗。身后槐树伸出根茎把他团团围住，他毛骨悚然，惨兮兮道：“师父，用不着这么严格吧？我以后不来就是。”

“以后？”牛鼻子道士冷笑，对着空气拍拍手，许多熟悉的面孔从白瘴里走出来，“晚了。”

杨昆不明白哪里晚，看见白瘴走出来的人全都是桃县曾经居民，他们有些人好几年没见，没想到生活在槐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