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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五毒阎罗(1 / 1)

作品:《大唐不良人

轰隆!天空中一记惊雷。地上行人被惊得一呆,抬头看天,看到天色阴沉下来。“要下暴雨了吗?”那人喃喃的道。他身着黑色劲装,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提着一柄横刀,正行色匆匆的从西市走过。整个人透着阴郁、阴沉之气。令人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附近的人,近乎本能的绕着他而走。仿佛这男子身边,有毒虫猛兽一般。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他的视线,从斗笠下的阴影中透出,左右看了看。却骤然发现,四面八方有人围了上来。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数十名年青力壮的大汉,着身灰衣,头戴蓝灰色幞头。一手缩在袖中,隐见利刃光芒透出。斗笠男子敏感的注意到这些人衣角的标记。冷声道:“狼蛛。”狼蛛是长安一个帮派的名字。大唐初立时,市井之中,多有游侠儿。说得好听是游侠,说难听点,便是找不到事做的浮浪子,地痞无赖之流。初时朝廷还出手整治,久而久之,便松懈下来。这些游侠属于半灰不白,渐渐有了利益,有了靠山,各种各样的势力山头便出现。前些年长安最厉害的是黑熊帮。但当时出了件案子牵连甚大,被当时身为不良帅的苏大为带人扫荡。后来大部份收编,小部份杀鸡骇猴。那些人不是做了都察寺外围的线人暗桩,便是被打散投入到府兵中,一股脑送去辽东做了炮灰。又或者是迁徙到蜀,填补蜀中疫情后的人口损失。总之是平静了几年。但是这两年,又有新的帮会崛起。最著名的,便是这“狼蛛”。权力出现了真空,你不来填,自有别人来填。就算是大唐的帝都,除了明面上的规矩,许多灰暗不入流之处,也得有一套地下规则,来填满。“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斗笠男子声音平静,听不到一丝波动。似乎根本没把围上自己的这伙狼蛛帮的人放在眼里。实际上,只要视线散开,就能发现,在这个时间里,在西市这个角落,无关的人都被驱散开。只有这伙狼蛛帮的人围上来。而远处隶属都察寺的望楼,对这一幕,却视若无睹,便可知这狼蛛帮,有多大的能量。背后的靠山,何等可怕。“管你是什么人。”围上来的汉子中,一个国字脸庞,浓眉细眼的汉子手缩在袖中,脸上带起狞笑:“老大有令,要抓你,识相的跟我们走一趟,否则有你的苦头吃。”“难怪。”斗笠下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你笑什么?”“我笑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放屁!”浓眉汉子大怒:“兄弟们并肩上,挑断他的手脚筋!”老大有令,便是王公贵胄说绑也就绑了。咱们帮的老大,那背后的靠山手眼通天。那是在这长安横着走的存在。去岁有一名县男得罪了老大,最后被帮中人揪到暗处痛揍一顿,打得鼻青脸肿,肋骨都断了两根。事后刑部与大理寺互相踢皮球,推到长安令那里。长安令又把球踢给了都察寺。最后上面老大一句话,这事竟不了了之。那县男一顿老拳算白挨了。如此巨大的能量,在这长安,还有狼蛛办不成的事?得罪不起的人?简直笑话!在他的喝斥下,数十名狼蛛成员,按着隐隐的阵列,从各个方位向斗笠男子逼近。他们这队列,也不是随便排的。打架,不是人多便好。初等的,是市井斗殴,只仗着人多或身手高明。高一等的,是有一定组织纪律,知道哪些人在前,哪些人在后,交替而上,车轮而战。最厉害的,那便是军中的军阵。长短兼备,进退如一,分进合击,无坚不摧。而狼蛛帮打人的阵势,是受过高人点拨,学的是军中之术。这也是狼蛛在长安横行无忌的本钱。数次帮派间争夺地盘,一场群殴,狼蛛往往以一敌十。最后以一帮之力,打得数个帮会抱头鼠蹿,连堂口都被狼蛛给挑了。到最后,对方老大不得不负荆请罪,请求狼蛛老大放他们一马。最后以全员退出长安县,让出西市这个最大的肥肉而告终。“兄弟们,上!”“干他!”怒吼声中,早有大汉向着斗笠男子扑了上去。人还未靠近,早听空气中破风声响。手弩?斗笠男子微微一晃,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夺地一声,狠狠钉入一旁的大树里。若他躲得稍慢。这一箭,便能射入他的胸膛。严重的话,当场毙命。斗笠男子这才知道,狼蛛帮行事之大胆,手断之狠辣。远处西市的商旅和行人,早已被驱散。竟无人敢向这边多张望。更无人敢报官。这狼蛛在西市,竟然可以一手遮天?斗笠汉子心中泛起冷意。眼见数人执着黑色短刀刺来,他的脚步一错,闪身避开。手中横刀连鞘扫出。喀嚓!最近的一人,手腕被打折,发出可怕的响声。短刀掉在地上。但他却不喊不叫,只是煞白着脸,捂着手蹲下去。脸上大汗淋漓。后面早有人补位上来。数支乌沉沉的短枪向着斗笠男子刺来。横刀一荡,将短枪挑开。又有数人扑上来,近距离用短刀乱刺。背后同时有人扑上来,直击斗笠男子下盘。场面凶险万状。斗笠男子也是在军伍中闯荡过的。心中一凛,贴地掠起。人刚跃上空中。耳听嗖嗖连声。数支弩箭向他射来。呛!横刀出鞘,在半空中一绞,将三箭弩箭绞碎。斗笠男子徐徐落地。头上的斗笠被风吹飞,露出他的脸庞。这是一张削瘦的脸。颧骨高突。眼窝深陷,透着阴冷。嘴唇极薄。整张脸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最令人难忘的是他的右边脸颊上,从眉心至脸,有一个十字型的刀疤。“军中武艺,你们狼蛛倒有几分本事。”他的声音也和他的神色一样,透着冷。彻入骨髓的冷。“点子扎手!”狼蛛帮的浓眉汉子厉声道:“传讯,叫人!”在后方人群里,有人伸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一支哨箭,向着空中射去。那箭发出“咻”地一声尖叫,蜿蜒升空。才飞出数丈,突然“噗”地一声,不知被何物击中,爆散开来。这一幕,令所有在场的狼蛛成员,不由愣住了。什么情况?“头儿,你看!”一名汉子指向他们围攻的对相。狼蛛帮的浓眉汉子顺着他的手指,这才细心去看对方的面相。一眼之下,立刻神色大变。“十字刀疤,你是……你是五毒阎罗?”这声音出来,全场死寂。只有无数人粗重的呼吸声。在长安,如今最厉害的便是狼蛛帮,但若说地下世界,最厉害的人,只有一位。五毒阎罗,魏破延。传闻此人为异人,七八年前被当时的都察寺寺卿苏大为,招入都察寺,任天字组异人。此后追随苏大为,南征北讨,杀伐四方,立下无数大功。但是后来苏大为为了报李大勇之仇,放下都察寺的权位,远赴辽东。传闻那一战,魏破延也跟随苏大为去了。在那个时代,地上世界最著名的还不是魏破延。而是像赵胡儿等一帮猛人。后来苏大为功成身退,又受朝廷征召,远赴吐蕃。之后,听闻追随他的赵胡儿死在雪域高原。而那时魏破延不知为何,回到长安,做了一名小小的不良人。传闻他在军中恶了苏大为,受到苏大为的惩处。但是无论如何,那些想趁着他病,踩上一脚的人,如今都坟头草都三尺高了。魏破延此人,心狠手辣,凡是与他为敌,或落入他手中的,没有一个能得好结果。之后积功做了不良帅,更是杀得一众地下帮会,心胆俱裂。当时最厉害的还不是狼蛛帮,而是灰熊帮之后的毒狼帮。但毒狼不慎得罪了魏破延。听闻将魏破延在军中的袍泽误杀。之后魏破延只身赴会,一人杀了毒狼帮二百七十三人。没留一个活口。此案,震惊长安。长安县令亲自带人将魏破延押捕归案。但是在审讯过程中,魏破延突然暴起,将审讯他的捕头与一名不良帅脖颈拧断。并亲手斩下长安县县丞之头。此后定了十恶不赦之罪。下入死牢。所谓五毒阎罗的名号,也是那一战打出来的。五毒者,乃蛇、蝎、蜈蚣、蟾蜍、蜘蛛。世间之毒,莫过于这五者。魏破延对毒狼帮赶尽杀绝,对自己不留后路。杀同僚,杀上官,杀得尸横遍野。毒狼帮的宅子如今荒废了,野草遍地。夜里时常听到诡异的哭号声。仿佛无数冤魂不散。因此,所有的长安帮会,提起五毒阎罗,无不变色。“五毒阎罗……你,你什么时候出来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听出话里的颤抖、恐惧。贼你妈!这魏破延不是被下到长安死牢里。这种杀上官的人,十恶不赦之罪,怎么可能出来?他如何能从死牢里出来?老大为何让我们来抓此人?岂非嫌命长了?!这一瞬间,所有的狼蛛帮成员,心胆俱裂。背后汗毛倒竖,只觉得被天敌给盯住。两股战战,到了崩溃边缘。这时候,才记起方才动手前,魏破延说的话。“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什么人?要命的阎罗王!……唰!红云闪过。同一时间,呛啷一声响。李客手中短剑出鞘。他手里的剑比寻常的横刀略短,但也有一尺二寸长。剑身是师父苏大为亲手设计,请上好的工匠以陨铁折叠锻打千万遍,方才制成。寻常的横刀若得百炼,已是宝刀。而李客这剑,至少是千炼。不光锋利无比,兼有强大的韧性。可弯折而不断。这也是苏大为有钱,舍得为李客花钱。又经他根据李客的功夫特性,量身订做。满大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剑出鞘地一瞬,红裙女子的脸色变了。她虽在飞踢中,被红裙遮挡看不见李客拔剑的动作。但耳中听到剑鸣,裙下肌肤生寒。只觉一股剑气直冲两腿间。无耻!红衣女俏面飞红,飞踢的双腿猛地一缩。只听咻地一声响。红裙陡然从中裂开。她大惊失色,一个鹞子翻身,远远掠开。待落地后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心爱的红裙,从裙摆到胯间,齐齐裂开,分叉从脚到腰。裹裙变作了开腰裙,露出好一片雪白风光。“你……”抬头看向李客。只见这小郎君手里的短剑犹自嗡嗡颤抖,发出轻悦剑鸣。李客小脸微仰,嘴角挑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你若要打,我奉陪到底,不过提醒一句,我这剑乃是宝物,能长能短,可刚可柔,最擅突刺,一击必中。”红衣女的脸越发飞红。这小郎君,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也是个登徒子。什么叫能长能短?什么叫可刚可柔?还最擅突刺,一击必中?你怎么不干脆说你的剑能大能小?“无耻!”红衣女骂了一声,脚尖一点,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飞射而来。“你还来?”李客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子如此刚烈。已经提醒过她了,居然还要纠缠,当真不怕小爷的剑,给你下面来一下吗?“你这女子腿踢得那么开,全身都是破绽。”李客手腕一抖,手中短剑旋了一个剑花,自信的笑道:“我师父说过了,同样的招数,对于我们这种肾斗士,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灵光了。”“什么斗士,给奴家躺下!”红裙女子娇叱一声,脸上火辣辣的,俏面飞霞。只觉这小郎君满口胡言乱语,句句都是扰人心神,下流无耻。她的双腿纤瘦笔直,看起来肌肉并不夸张,浑圆而结实。但是在飞踢中,出腿如箭。空气中传出破空呼啸,力比劲弩。可以想到,被她一脚踢中,至少也是骨断筋折的下场。嗖!李客侧身一闪,十字步横移。随着拧腰摆胯,力达肩肘,手腕一抖。短剑如毒蛇般弹起。犹如响尾蛇般,直扑女子下三路。哼!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彼此都动了真怒。女子一脚踢空,却并不慌张,第二脚凌空又至。踢至半途,足尖上红光一闪。火焰乍起。李客只觉头皮一炸。异人!糟糕,料错了。一缕火焰如红莲绽放,如长鞭抽打。随着女子的腿踢之势,一下擦到李客胸襟。那火一沾就着。李客大叫一声,翻滚跃出,在地上接连扑打。他可是听师父说过。异人的火有许多种。最难缠的一种,沾着即着,不把一切焚烧干净,绝不罢休。他也曾见过师父身边那只神异的小红鸟,一点火星,就将一片小溪烧干的可怕景象。李客大异中招之下,狼狈翻滚扑打身上的火。但是红衣女子也并不轻松。还没落地,她便察觉到一种异常的寒凉。李客手里的剑,在方才间不容发间,居然暴长数寸,以诡异莫名的角度,刁钻的刺出。若非她是异人,远比常人更敏锐,更强大的控制力。及时缩身避开,只怕方才一下,她就要遭受重创。落地后,猛地回身。身上的红裙被剑气又划出一条长长的裂口。这下好了,变成左右两边开叉到腰的高腰裙。在这唐朝,这种裙装,无疑是惊世骇俗。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了。只要一动,两边白生生的大长腿,全都现出来。“无耻!”红衣女子羞愤欲死,差点没把银牙给咬碎。她身为异人,身手高明,早已不与人动手多年。如今回长安,受故人之托,对这少年郎出手。原本看对方长得俊俏可爱,以为手到擒来,存了几分捉弄之意。哪知大意之下,居然遭到生平未有的奇齿大孚乚。李客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好,这火并不是那种最可怕的异火。刚才一翻拍打,总算给拍灭了。除了胸前衣衫破了个大洞,露出了一点点,别的都还好。“你怎么知道我无耻了?”李客放下心来,玩笑心起,冲红衣女笑道:“你又没试过。”这正是方才红衣女子出手前说过的话。如今原样奉还。红衣女子脸色一变。不知是羞愤,还是恼怒。从她身上散发出异样的煞气。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自她身上散开。破开的红裙无风自动。下面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喂喂,你要来真的?”李客往后退了半步,有些色厉内茬的道:“小爷的剑可是能长能短,能大能小……”贼你妈,如果是武道高手他不怕。但是对上异人,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这些异人,一个个有通天彻地的手段神通。不是凭武道便能克制的。可惜,跟随师父多年,一直到今日都没能成功开灵,无法踏过异人门槛。“咯咯咯,小郎君真会说笑。”红衣女子右手轻轻拢了拢微有些散乱的鬓发。一洁皓白玉腕露出,白若霜雪。手腕间,银铃发出清脆声响。衬着她脸上的妩媚笑容,看得李客心中寒意大盛。不好!师父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女子笑得如此好看,一定是有大奸大盗,不可不防。就在他心生怯意,想着如何从这异人女子手中脱身时,红衣女子身形倏地从原地消失。下一刻,突兀的出现在李客头顶上空。双腿带着螺旋火焰,笔直踢下。四周骤然变得灼热。似乎连空气都被点燃了。李客心中剧震,此刻才知道自己与这红衣女异人的差距。原来方才她都留了手。不过……不过方才这女子还有些顾忌,飞踢之时,还稍有遮挡,免得被李客看到。但是这一下,她毫无顾忌,不惧中门大开。李客一抬头之下,什么都看到了。这说明,女子存了杀心。把他杀了,也就无所谓看不看到。“最毒妇人心啊!”李客心中狂喊:“师父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歹毒,山下女人是老虎,果然诚不欺我!”电光火石一瞬间,李客脑袋一缩,短剑在地上一点,锵地一声,借着剑刃反弹之力,平移数尺。呯!女子一脚落地。地下青砖碎裂。两尺方圆陡然龟裂凹陷,陷出一个近一尺的深坑。无数裂痕四面蔓延,犹如破碎的瓷器。红色的烈焰一卷。那坑中的石头,都被烧成了白色。贼你妈!李客看得背后汗直冒。若是反应慢半点,只怕烧得骨渣都不剩了。黄蜂尾上刺,毒蛇口中牙。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红衣女子一击不中,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如一朵盛放的红云。红裙开裂,白皙修长的大腿,在阳光和火光下,折射着如象牙般莹润的光泽,向着李客追杀过来。这一踢,天地失色。李客心中惨叫,只觉得四面八方似有无形的力量涌来。身体竟连一动都不能动。像是被禁固在琥珀中的小虫。“糟糕!药丸啊!!”心中念头刚起,只见雪白玉足带着灼热烈焰,直踢到鼻尖。就在这一刹那,远处忽然有人高喊:“九娘住手!”嚓!……哗啦啦~眼前跪满了黑鸦鸦一片。无数的人双腰跪地,行五体投地大礼。一颗颗脑袋触到地上。狼蛛帮一群汉子颤抖着身子,齐声道:“我等不敢与五毒阎罗为敌!愿阎罗大发慈悲,饶恕我等一命!”曹破延冷漠的双眼扫过这些人,一个个,一张张脸。“想活?”“想活!”“说出谁在背后指使,有何目地,指使之人在何处。”“阎罗……我们……”狼蛛帮浓眉汉子身子如筛糠般颤抖。如果说出老大的名字和住处,就算这里逃了,之后也必将受到帮中惨烈无比的报复。自己和家人都活不下去了。他的牙齿死死咬住。这里死,只死自己一个。若说出来,全家死光。怎么选?一颗颗脑袋顿在地上,沉默。“说出来,我保你们家人无事。”曹破延的双眼仿佛能看破人心,带着毫无情绪的冷漠:“以我五毒阎罗之名保证。”“阎罗……”浓眉汉子心中一颤,抬头看向曹破延。却从他的眼中,看到冰冷之意。狼蛛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