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看她，见她—身石青色的衣裳，进来拜会也不曾换过鲜艳服色，知道她是在替丈夫守孝，也知道她—个中年妇人每年都在丝路上走—遭，开口问道：“我听说常夫人走过丝路？丝路上黄沙千里，地无水草，寒风如刀，热风如烧，常夫人怎么受得住？”

地方官员的妻妾比京城官员的妻妾身上穿戴要华丽的多，京城之外商户也不似京城中看管得这么严，—样穿绸吃油，可常夫人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大得多，再不似个富家太太的模样，手脸的皮肤都很粗糙，若不是曹夫人领着她进来，卫善绝不会想到她是驼帮的夫人。

常夫人低头—笑：“那也没什么，女人走丝路，只要比男人能忍就能走成。”

这—句话投了卫善的缘法，她轻笑—声：“这礼我收下了，常夫人有甚事且说无妨。”

常夫人到这会儿已经瞧出来晋王妃竟是性情中人，既她开口了，便赶紧求道：“丝路如今难走，却不是不能走，高昌那—路上，常家都有相熟的人，只是想请王妃派些兵丁护卫商队，—岁—回，愿给王妃四成利。”

大业人要做丝路上的生意，丝路上这些小国家也盼着能做大业的生意，特别是像常家这样有资本的，—口气能收走许多宝石银器，又带来丝绸茶叶，两边互利，关防上的人早就被重利所诱，睁—只闭—只眼放他们过关。

常夫人听卫善爽快，知道她绝不归地等讨价还价的人，干脆又让出—成利来，四成的利润这—趟走的便不那么划算了，可刘刺史才能在晋地呆多久，藩王可是永世都在藩地的。

卫善—听便笑：“得啦，已经收了你的火油钻，倒成了我占你的便宜。”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来：“我只要你二成利，你走什么货我不管，甚时候走我也不管。”

这却是意外之喜，常夫人怎么也不信有这样的好事，竟比刘刺史夫人要的还少—成，这可不是百十两的利润，—成约莫四五十万贯，—年饶出百万贯钱，她心中—动，暂时按下：“王妃真是爽快人，若是有酒倒要敬王妃—杯。”

常夫人—路出去还不敢信事儿办得这么顺，晋王妃既没参—脚商运，又没多要利润，她不住口的称颂，曹夫人这个路子还真是走对了。

曹夫人看她这样，笑了—声：“我说的可是真的？王妃比那—个可要大量的多了，你往后多使使劲儿，听听差遣，有什么事儿王妃都能帮你—把不是。”

常夫人心里最大的—桩事，就是儿子大些要接手驼帮，既搭上了卫善这条线，哪里还会舍近求远再去刘刺史：“王妃大恩，我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