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作品:《心尖儿上的病美人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丹心观。

闻人夜是在夜半离开的,江折柳第二天醒来时两个时辰没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发觉对方应该是回魔界了。

他自然平静接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吃完药之后慢腾腾地挪了个躺椅出来,抱着手炉围着披风在外面晒太阳,像一只慵懒的猫。

丹心观位于湖心,在房间外正可以看到一望无际、水平如镜的湖水。只不过他眼睛蒙着长绸,现下什么都看不见,连读书这么简单基础的乐趣都被剥夺了,真的只能睡觉吃药颐养天年了。

余烬年晌午前来过一次,细细地给他解释了药膳用错一味的事情,不过那其中所用的药材都十分温和,并无虎狼之效。而暂时失明虽说是副作用,但其后似乎可以缓解看东西模糊不清这一点。

江折柳善于接受现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他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手炉里的温度正适宜。这里跟终南山不同,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总能让人昏昏欲睡。

就在江折柳有些困的时候,感觉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贴了过来,隔着衣袍蹭了蹭他的小腿。

……嗯?

江折柳没有反应过来,又被这个冰凉凉的长条形物体蹭了一下,他沉吟片刻,道:“……常乾?”

黑蛇得到了神仙哥哥的召唤,一下子精神了,绕着他的小腿爬上来,一直爬到了江折柳的手边。

天灵体实在是太好吸了。连人参娃娃送药膳时,都经常忍不住扭捏而紧张地凑过来,满眼都是微妙的渴望。

他明明病弱伤重,但却拥有最贴近自然、最生机勃勃的灵体体质。

小蛇绕着江折柳的手,在手背上慢慢地磨蹭,细腻冰凉的鳞片在他的手背上滑过,然后又磨磨蹭蹭地往他手心里靠。

江折柳伸手拢着黑色的小蛇,指腹在蛇腹间揉了几下,低声道:“怎么过来我这里?”

常乾前几日都在厨房偷师,跟人参娃娃们打成一片,学了好多药膳的知识。

常乾道:“好不容易小叔叔才走了,不然哪有这机会。”

小黑蛇一边说,一边吐了吐信子,埋怨地道:“小叔叔的眼神太可怕了,他看着哥哥,就像看着……看着什么好吃的似的。每次我一靠近都会被魔气刺回来。”

大概这就是魔魔相斥吧。江折柳沉思着想,他倒是听说过大魔之间一般都不是那么和谐的,魔族身上的气息本身就相互排斥,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争夺配偶而发生残酷的斗争。

他们臣服于闻人夜,但不妨碍他们挑战闻人夜。每一任魔尊都是魔界最强的人,没有例外。

常乾的尾巴冰凉凉的,此刻带着一丝撒娇地勾着他的手指,越缠越腻歪,埋在他怀里吸了一大口。

江折柳身上溢散的灵气实在是太好闻了,对于半妖来说都充满了诱惑力,别提那些纯正的妖族了,也就是小鹿阿楚有自己的想法,才没有被蛊住。

江折柳倒是不在意常乾在他怀里绕成个圈儿,以前他无恙的时候,也收留过很多小妖精,他们经常会想过来却又止步,畏惧于他的冰冷,却又向往他身上的气息,都没有这么放肆过。

日光渐暖,他看不见四周的湖景,只能感觉到淡淡的风吹过来,拂动垂落的发丝。

四周安静得过分,他更加困了。

就在江折柳快要睡着的时候,湖面上荡起了细微的波纹,水声逐渐地散荡而开,随着一个水花翻涌的声响,有什么东西忽地破水而出,趴在了岸边。

江折柳又没能睡着,倒是他怀里的小蛇睡得那叫一个安稳。

他感受到了一丝妖气。

丹心观所在的湖中不应该有恶妖,否则余烬年也不会放心他出来。

这妖气还有一丝熟悉。

江折柳没有先开口,而是仔细地分辨了一下,随后就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带着纤弱的哭腔。

“……仙、仙尊……”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呜……”

江折柳静默一刹,低问道:“阿鲤?”

阿鲤是养在他居所鱼缸里的一只锦鲤,是一个三百岁才成形的女孩子,他记得对方尾巴红红的,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也经常红红的。

他那时嘱托无心,让无心把他们都送回该去的地方。没想到阿鲤回到的地方,是这片湖水。

江折柳只说了这两个字,对面的女孩子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掉了,她从水里上岸,浑身还是湿的,就猛地扑到了江折柳的怀里,一边哭一边道:“仙尊为什么要赶阿鲤走,就算仙尊没有修为,阿鲤也一直、一直陪着仙尊,阿鲤不会离开仙尊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折柳被她压到胸口,觉得有些闷,但还是没有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没有赶你走,不过你再压着我,很快就要把我送走了。”

他这话轻轻的,但阿鲤还是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被挤成蛇饼的常乾也迷茫地睁开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锦鲤精看了看江折柳眼睛上的长绸,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又要哭了,忍了好久,才开口道:“仙尊,我好想你啊……祝少主跟我们说你受伤了,照顾不了我们了,可是阿鲤不用仙尊照顾,我可以照顾您的。”

这群小妖精以前就叫祝无心少主,到现在也是一直叫他少主。在江折柳掌权期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祝无心就是继任者,只有他自己会猜疑嫉妒、胡思乱想。

江折柳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以前收留的小妖精,他想了一下,记起小魔王跟他约法三章时说得那些内容……那只魔好像说过不让他随便收留小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下子就想起闻人夜的话。

“不用这样。”江折柳道,“我如今很好,你不用担心。”

阿鲤抹了抹眼泪,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那条小蛇,酸得说不出话来,软绵绵地问道:“是我来得太晚了。仙尊一定很辛苦……”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很辛苦。

江折柳想要再摸摸小姑娘的头发,但因为看不见,刚刚伸出手就又收了回来,只是问了一句:“你住在这里?”

阿鲤点了点头吗,泪痕未干地道:“是啊,我没有去凌霄派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余观主不管这些的,湖里有很多快要成精的小鲤鱼……仙尊身上的气息这么好闻,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