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几天前，帐在擂钵街的一个区域落下。

擂钵街中难得有一处被人铺了草皮种下了树，绿意匆匆的景色是在这个街道中极为少有的。能够在灰色地带拥有这样一处位置掌握的地位和人脉也可见一斑。

而就在那天，这一片被两个少年掀了个底朝天，无形的，有形的都无法逃走的。而绿意之下也多了一抹少年身上的鲜红色。

龙宫院慎勇犹记得自己身上的疼痛麻木，即使被捅了两下，可单单两个位置的伤痛远没有满月与新月日全身的撕裂感要更难受。

他一直盯着越来越近的刀尖，最后目光转移，也是死死盯着面目狰狞的成年士兵。

那时候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好像是……他什么都不后悔，只是如果他死掉了，估计莉丝塔会自己揽责，会很自责。

那天的风很大，就像不远处精彩异常、让人忍不住目不转睛的战斗一样。

只是一瞬。

风突然变得极大，在阳光下发出刺眼光芒的刀剑消失，狰狞的面孔消失，窒息和危险也跟着消失。

龙宫院慎勇的眼中化为一片黑暗，是中原中也带给他的黑暗。

没有冷意，没有迷茫和惶惶不安。

这片黑暗居然令人安心。

龙宫院慎勇的眼睛上覆盖着一只温热的手，骨节分明而有力，偏偏还有一丝温柔。同时耳中传来士兵的惨叫声，有几滴腥稠血液溅到他脸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

所有的局面也在这一瞬间倒转。

他原本平淡的心突然这在黑暗消失、光明乍现的刹那，在一抹漂亮的赭橙色与蔚蓝中猛然跳动起来。

明明只是一个人类。

但是却比他在统一神界见到的男神女神们更加……惹人注目，让人想要靠近，漂亮又纯粹。

后来治愈女神交给中原中也的治愈神器再次派上了用场，龙宫院慎勇胸口的匕首被中也取出，蓝色的丝带覆盖在伤口上，血液还在涌出，白t恤越发红艳，赭发少年的蓝眸中也印着一抹红。

唯有带神力的神器不被血色沾染，蓝的纯粹。

但治愈的效果因为规则束缚实在有限，他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太多。

被中原中也背着去黑诊所的时候，龙宫院慎勇硬撑着眼，靠在那个有些单薄的肩膀上莫名想着一句话。

——神明也不过如此了。

醒来后的龙宫院慎勇重新拉住那只手，把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他有些虔诚的回忆了一下记忆里的那一幕。接着便突然听到了中原中也的道歉。

“啊？”龙宫院慎勇松开他的手，不解地看向皱着眉心情不怎么好的中原中也，“难道你趁我生病的时候踹了我一屁股？”

中原中也没忍住，一拳头砸在了他脑袋上。

“嘶——”他捂住被砸的脑袋，控诉，“该不会是打我脑袋了吧？就算是中也，变笨了要赔的。”

中原中也虽不承认自己是羊的首领，但他又确确实实是羊的首领，而他始终把保护同伴的责任放在自己身上。是他带着龙宫院慎勇进去的，结果自己的同伴却伤成这样。

他算什么首领？

“啊……”见中也又要说话，龙宫院慎勇也多少了解他的性格，出口打住。

“该不会是中也你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吧？”

“龙宫院——！”

大半夜的，今天医生的诊所也很热闹。

羊首领在线打他受伤的手下，真是过分啊。

龙宫院慎勇脑袋顶了个大包，怨念地看了眼暴躁的中原中也，他抱着被子两行宽面泪，还是说的特别欠揍。

“中也，你去看看医生睡下没，我觉得你也要请医生看看。”

“龙宫院！你是不是还想挨打！”

“我这是为你好，你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你才不太好使！”

“那你道歉什么？”金发少年有些艰难的往后移了移，怕中也又揍他，可嘴上还是欠扁，“脑子不是坏掉了就是进水了。”

中原中也这暴脾气，想直接连人带墙直接把他踹出去了！谁他妈脑子有问题了！

妈的。

氛围都没了！

中原中也憋了一口气，道歉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是再也说不出来了，反而瞪着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唯恐再被打的，露出无辜眼神的龙宫院慎勇——他又气得踹了病床一脚。

病床被他踢得往一边歪了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你听错了！”

“我就说呢。”龙宫院慎勇像是松了一口气，摸着头顶的大包感叹了一句，“脑子没病就好。”

他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别踢了，你的脚不痛我坐在这还痛呢。”

中原中也后来坐在背靠椅上睡着了，房间里只有开了一盏小灯，多数光源都留在床头附近，赭发少年的大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他双手环胸微低着头，非常安静。

龙宫院慎勇说了两句话，见中原中也没给他反应，抬头才发现这人睡着了。

他慢慢掀开身上的雪白被褥，从床铺上坐了起来，他上身没穿衣服，倒是缠了不少绷带。金发少年的双脚微微踮起，他小心翼翼地探过身，以免伤口因为他的动作重新加重了。双手也在床铺上慢慢前进，整个人弯着腰，轻手轻脚的靠近床尾。

——中原中也先前被他气到了，虽然还在陪他，但是发脾气到床尾去了。

龙宫院慎勇一手搭在病床尾部的护栏上，一只手放在被单上，身体微微前倾看向低头入睡的中原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