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离贪恋着对方的温暖，她闭上眼的时候，脑子里就不停翻滚着先前断断续续的画面，却理不清头绪。

极度的恐惧会让大脑处于紧张状态，出于保护的目的而不想让敬离想起自己畏惧的种种画面。

现在的敬离头痛欲裂，残留的恐惧感还在震慑着自己的内心，幸好还有魏昀这根救命稻草存在，她死死抓住，一刻也不愿意松手。

魏昀抱住自己的动作其实来的突如其来，被拥入怀的瞬间其实敬离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是现在她是如此感激魏昀的主动。

一个人的怀抱有多重要呢？魏昀的拥抱，让快要忍不住眼睛酸楚的敬离活了过来，劫后余生，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一种不幸。

经历过的恐惧不会轻易消退，活着，让人感激生命的同时，又要无边无际的活在灾难本身的痛苦中。

敬离身体紧张的发抖，在魏昀的怀里被抱的很紧，贴着人怀抱，听到心跳的声音，这才逐渐忘记了颤抖。

以至于这个过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魏昀偷拿纸人的小动作。

敬离终于从魏昀的怀里抬起头，她的脸色不算太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头侧过来看着蒙蒙亮的天，问向身边人，“现在几点了？”

魏昀看了眼手机回答：“六点半。”

敬离琢磨着这个似曾相识的数字，出神的望着窗外蒙蒙亮的景色，忽然梦境与现实相重叠，她隐约抓住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迫不及待的与魏昀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做的是一个连环梦，我在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时间也是六点半。”

“连环梦？”

敬离点头，她脑子里依然乱糟糟的像是一团打结的毛线，许多话到嘴边又讲不清楚，只能顺着一点切入点在回忆。

“一开始我从梦里醒了，然后我再找鞋子，鞋子整整齐齐冲着我的床。”

魏昀眉头紧锁，她犹豫着问道：“鞋头在床尾，鞋尖正朝床头？”

敬离大惊，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有什么说头吗？”

“有说头，鞋尖对着床就是一个人站在床外的姿势，民间也有忌讳，说是鞋要朝外放，不要朝床放，不然会有鬼沿着鞋子找上你，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招鬼。”

敬离心有余悸，“怎么一双鞋会招鬼……”

魏昀安慰着人，解释道：“鞋子对人还是鬼，都是相同重要的，鞋子往往是来回的路，无鞋的人哪里都逃不掉，所以鞋子是路，它被踩下脚下，邪祟都爱往那处钻，鞋底聚阴气。”

“古时女人有绣花鞋，三寸金莲要了人半条命，又哭又闹，血直流，这种鞋子又会带上主人的怨气，况且这小脚女人跑不掉，所以绣花鞋最容易闹鬼。”

敬离抓住魏昀的手，她想到可能有鬼站在自己的床边，仔细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想到镜子里看到的“敬离”，流着血红的泪，愤怒的望着自己。

敬离唇瓣嚅动了两下，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恐惧，怯生的说道：“师父……我在梦里看到另一个自己了。”

魏昀挑眉问道：“什么样的？”

“梦里我在被鬼追，你也别笑我，那会我就怂的捂着耳朵闭上眼等死，然后我听到一个玻璃碎掉的声音，明明我是闭着眼睛的，却突然看到一扇镜子。”

“那镜子的里面的我，跟我长一样，但是她有自己的意识，她浑身都在流血，从镜子碎开的裂纹上流淌出来红色的血......她问我是谁，很生气的敲着玻璃，企图破镜而出的样子，她还在唱歌......”

敬离凭借着残缺的记忆在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她在艰难的描述着那人的模样，同时额头迅速聚出冷汗，泛白的脸色更显惨白，她耳朵里莫名的传来嗡嗡的幻音。

魏昀连忙用手捂住对方的嘴巴，轻轻摇了摇头。

“你别说了，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复原出完整的景象。”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怕的说不出来，但是现在看来，不止如此，有人不想让你告诉我。”

魏昀望着敬离的眼眸，她的眼睛里有惊慌也有着显而易见的脆弱，不自觉的发抖的双肩，跟快要缩成一团的姿势，无一不是表达她是真的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