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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惊见故人(1 / 3)

作品:《霜染浮云

这年轻人匆匆走出东州牢狱,闪身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街,在一户小宅的柴房里找到了一个昏迷在地、只着常服的男子。他先确认地上那人沉迷未醒,这才将一身校尉军服脱下,给地上那人整齐穿上,又掏出怀中的那块腰牌,揣进那人怀里。如此一来,那人醒来之后,也只当自己曾经被人击昏,并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份实已被人借用。退一步说,即便那人有所察觉,虑及失职之事并非光彩,多半也不会大肆声张。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修武,只不过他为了避免牵连他人,夜闯监牢之时,不仅换了装,也还易了容。他剥了那校尉的服装临时一用,原本也无心伤人,不过重重点了其睡穴而已……但这毕竟算不上光明手段,于是微叹一声,回头看了看那倒霉的校尉,疾步而出,却是往东州府衙赶去。目的自是找出白日刑讯谷良等人时所做的笔录,查出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证据——因为负责审问的人,遇到矢口否认之人,总免不了使出“诱供”招术的。

他此前乔装改扮,特地去东州大牢探视谷良等人,乃是为了传递消息,鼓励他们咬牙死扛,万勿招供,倒并未萌生劫狱的冲动。因为,即便他武功卓绝,要从防备森严的大狱中带走八九个奄奄一息、行动不便的人犯,也还是无异于天方夜谭。再说了,假使他劫狱成功,那就等于承认这八九个兄弟确实犯下了藐视皇律之罪,那么他们及其家人,将来又如何在东州立足?而必定会受到怀疑的谷霜来,又如何脱得了干系?因此,上上之策还是要从证物入手,也好扫清嫌疑,让官府相信他们的“清白”。

好在那东州府衙虽也是卫戍严密之所,但比起华三爷等人暗哨丛丛的住所,可还是小巫见大巫了。修武不费吹灰之力便混进了府衙后堂,不多时又寻到了文书库。这种重库向来铁锁把关,修武也不在正门上打主意,只悄悄挨到窗边,将剑尖从窗缝刺入,向上挑开窗栓,然后轻巧地翻身入内,进去后又重新把窗户掩上。只见四下里漆黑一片,文簿如山,那新近的文书也不知摆在何处。

修武微一权衡,终是打燃了随身携带的火石。他寻思府衙这种地方必然安排了夜巡,惟有抓紧时间,快进快去,才能全身而退,便就着火石的微光,在一排排书架和箱屉中迅速翻找,果然在一个单独的屉中找到一本新启的卷宗,上书“庚辰年十月东州铎山案”一行大字,并“军府监理”一行小字。

修武心中惊异,没想到此事已然惊动了军方。他当即翻开卷宗,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去,看到某处,眉头不由得深深蹙起。恰在此时,耳中听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一队巡逻的衙役,自三十丈外渐渐临近。他连忙吹熄火石,藏身墙下,一直等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才再次打燃火石,往卷宗上扫去。

只因先前发现一处蹊跷,这一回他便看得分外仔细,直到再又听到一声轻呼“咦?”却是一个年轻男声,约在二十丈外,紧接着便有迅疾的奔跑声直往文书库而来。修武心中一跳,他方才看得入神,竟至大意失察,此时细听来人的起落动作,竟也是个武功高手。

修武微微一恼,已是挥手甩灭手中火石,另一手则合上那卷宗,往地上随意一丢,同时啪啪两脚,踢倒几排书架和若干箱屉,那些新旧文书便纷纷散落,如潮水一般将先前的那本卷宗淹没了下去。——这样,对方便难以推断他究竟在追查哪个案子。

文书库中呯嘭巨响,室外业已得闻,即刻便有一人高喊道:“来人哪!有贼人闯入!”

修武一听此声近在门外,分明极为熟稔,心中委实吃了一惊。他实在未曾料想此人竟会是向明晖。明晖自从高中武举之后,便日日忙个不迭,甚少在谷家堡露面,原来是到了州府之中走动,恐怕是为了早早谋到一份优差。

其实当时之势,哪里容得修武多想,他飞起一脚,便将文书库窗户踢开,双臂一抖,已是将十余枚木珠同时射出。那木珠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直往人身上招呼,闻声赶来的衙役倒有多人中珠,发出一片“嗷嗷”痛呼。向明晖原本扑向门边,一见窗户洞开,这才折身赶去窗边,其时他已想到贼人想从窗户逃出,倒也有所防范,是以木珠飞来之后,他恰能侧身避过。待得回头来看时,一道黑影已是如电般从窗中飞窜而出,眨眼间便已去得远了。

明晖毫未迟疑,发足便往那黑影追去。他这几日常在州府之中逗留,已得韦都尉口头承诺,可予推荐校尉一职,原本欣喜若狂,只当这是自己一生事业,不免处处留心。然而听多看多之后,心中却又渐渐发凉,只因官府中人,一个个俱是人精,贪功卸责者多,逐利争宠者众,他若想有出头之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他心内焦急,只盼有机会做出点功劳来,一来使韦都尉免于为难,二来也好令众人口服心服。谁想见今夜,他们几个同科受刺史大人邀请,前来州府赴宴,还真的给他撞见了一个潜行贼子。如此良机,岂容错过?

修武风速逃出府衙,本已寻得藏身之所,往外一看,只见明晖仍然沿着他刚才逃窜的方向一路狂追,不禁眉头一皱。转念一想,不如就近看看明晖今夜为何这般多管闲事?便又不经意地现身而出,引得明晖追上前来,与自己近身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