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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次(1 / 2)

作品:《嫡妻攻略

婉书从赵衍良的侧身进过,想要离开这座园子,赵衍良反应过来,飞快向右挪动挡在婉书的面前,两人原本隔着将近一丈的距离,下一刻却阴差阳错地变成咫尺之距。

这一刻,这距离,近到婉书几乎可以闻到赵衍良身上带着的淡淡清香,近到婉书一抬头便可以瞧见少年清爽干净的优美下颚,近到婉书的眼睛里映衬着赵衍良锦服之上的暗纹,她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不稳几乎摔倒,幸亏是小淮和流萤在后面扶着。

赵衍良脸色突变目露担忧,见女史们将婉书扶好后才放下心,沉默了少顷,方道:“是我不好,惊着婉书妹妹了。”

婉书此时站稳脚跟,松开小淮和流萤的手,端正身姿严肃道:“与小侯爷无关,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小侯爷说有事就尽快说罢,您毕竟是外男,这样瞧见没的让人误会。”

“没有人会误会什么。”赵衍良说得很快,眼里的光芒就像是暗夜风中跳跃的燎原火光,短促地妖异燃烧着,闪烁着幽蓝的神秘光芒,纠缠着婉书的视线,将她纤细身影一寸一寸地映入眼中,他低沉着声音开口,如同鲛人吟唱美妙的曲调,眸光定定道:“你说的对,我与你往来对你的名声没有益处,自然要对你的清白名声负责,婉书妹妹,等到春闱放榜之后,我取得功名,就会让母亲来洛府提亲。”

“你胡闹——!”

这句话婉书几乎是低吼了出来,白皙的脸颊上晕染着淡淡的红晕,她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向身后的小淮和流萤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们去前面拱门那儿瞧着,若是有人过来就大声告诉我。”小淮和流萤不疑有他,领了命就去刚才的圆拱门处守着。

此时园中只剩下婉书和赵衍良二人,还有身侧一颗开得正艳的寒梅树,幽香绽然。

婉书斜瞅了两眼满脸斩钉截铁的赵衍良,无奈地移开目光望向身侧盛放的红梅树,将所有言词都在心里流淌过一遍,转过身紧盯着赵衍良,断道:“小侯爷是想要以权势压人,逼迫我嫁去忠远侯府?先且不说侯爵娘子同不同意你这么胡作非为,就说大娘子她会找一个五品小文官家的女儿做她的儿媳吗?我有自知之明,万不敢痴心妄想。”

赵衍良脸色未有丝毫的变化,显然是想到婉书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他早已想好应对之言,直接道:“我母亲当年也只是金陵秦家的女儿,并非是什么高门嫡女。婉书妹妹省得,我父亲母亲并非是势利小人,我自小时候起所有的事情便是自己拿主意,我父母从来不会置喙我半句,而且你洛家如今正得陛下看重,也算是后起之秀,若是我提出想要娶你为妻,他们定然会尊重我的选择。”

婉书皱着眉头盯着赵衍良,她真不知道,这个人为何这般固执。

赵衍良情动地往前倾了两步的距离,眼睛里晶亮的光芒如太阳般炽烈,几乎要灼伤了自己和婉书,缠绵悱恻,少年语气温柔:“我赵衍良想娶的并非是什么名门贵女,而是与我心有灵犀之人,一生一世只这一次心动。”

赵衍良生来贵胄,此生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今时今日他说了,在别人府邸里,他所读的圣贤书都被抛诸脑后,只想将心里对她的痴恋告诉眼前这个少女。

婉书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实际上她的确是怔住了。

她不明白,与赵衍良自认识到今日,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好脸色,说话举止都是疏离有度,自认为没有让他任何心有灵犀的错觉,可是怎么在赵衍良的心里就成了‘一生一世只一次心动’。如果这是因为那日在杨国公府自己为了摆脱赵衍良而开的玩笑,那自己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婉书急急往后退了两步,皱沉着眉头,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严肃点:“小侯爷,你怕是有所误会,我只是将你当作哥哥,并无其他意思。”

赵衍良听在耳里却没往心里去,笑得温柔而缱绻,摇头道:“小傻瓜……婉书妹妹,你如今年纪还小,自然是只能将我当作哥哥,等到以后你就会懂了。”说着就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婉书的脑袋。

年纪小你奶奶个腿儿!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懂?

婉书灵巧地避开赵衍良伸过来的手,羞臊得脸颊上一片绯红,她瞪圆眼睛望向赵衍良,开口怒道:“小侯爷说要找心有灵犀之人,婉书自然也想找这心有灵犀之人,何曾问过我的心意?问过我想不想嫁给你。”婉书顿了顿,直截了当道:“小侯爷,我说将你当作哥哥是尊重你,比较客气的说法,若是往不客气了去说,你与我也不过就是认识一场而已,并没有你想得那般风花雪月。”

赵衍良的脸色微微地变了,目光也慢慢变得阴沉,像是雷雨来临前的那样阴郁,风驰雷电都在眼眸中酝酿翻滚着,低声道:“你……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有心仪之人?”

婉书咬了咬唇,抵着头像是不想看赵衍良此时的神情,认真道:“小侯爷你刚刚说侯爷和侯爵娘子十分疼爱和尊重你,可是你身为人子,难道不应该听父母的话吗?那日在老侯爷寿诞上众人都看在眼里,侯爵娘子对怀星公主喜爱有加,怀星公主也对小侯爷你倾慕有加,可见侯爵娘子心中已经有了儿媳的人选,你又何必忤逆母亲的心意。”

赵衍良神色揣揣,眸光发怔,说道:“怀星公主她——她——,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

婉书心中泛着酸涩,并不是因为赵衍良对自己的心意,而是觉得情之一字过于酸涩难耐,实在伤人。

她抬头,看向赵衍良的眼睛,认真道:“小侯爷你卓尔不凡,满盛京城里倾慕你的贵女们数不胜数,这样天大的好事若是落在我的头上,我命浅福薄只怕消受不了,尤其我曾经在你家得罪过怀星公主。”

赵衍良神色委顿了下来,默默的,没有说话。

婉书见他没有说话,又继续道:“若是以后因为我的缘故,而使父亲和大哥哥受连累被针对压迫,那我便万死也难辞其咎,朝堂凶险,小侯爷定然知道其中利害,还望你收回与我家结亲的念头,让我家安稳度日,可以吗?”

在婉书眼神的注视下,赵衍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眼睛里的光像是一点一点在熄灭,再也没有跳跃,再也没有发亮,暗夜中的那抹火光熄灭得无影无踪。

他沉着眉目望向婉书,许久之后,眉头才缓缓松开,淡淡道:“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赵衍良还没等婉书回话,便转身离开园子。

婉书看向赵衍良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游廊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远处,小淮和流萤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小淮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婉书也冲着小淮艳丽一笑,这笑转瞬即逝,快得像是没有发生过,只听婉书的语气极其冷漠,不紧不慢道:“你,一个月不许吃任何零嘴儿,若是偷吃一次就再加一个月!”

小淮闻言立马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求饶:“姑娘别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罢!求求您了。”

“姑娘,我只是觉得小侯爷怪可怜的,所以才斗胆……”

“我错了,姑娘,我真的不敢了。”

自然,婉书丝毫不理睬小淮的求饶,今日这惩罚是铁定的了。

赵衍良离开园子之后,婉书又在园子里兜兜转转将近两盏茶的时辰,才磨蹭着缓步回了无文堂。再进正堂时,婉书已经没有再瞧见赵衍良的身影,父亲依旧在堂中和石宇大人说话,大哥哥和盛安陪同着,想来,赵衍良应该已经离去了。

石宇和其夫人并没有留府太久,与洛父洛母交谈了半个时辰也辞行去别家拜年。

午膳过后,婉书陪同着母亲一起向浣溪院走路,曲径小路上婉书屏退左右,将赵衍良所说的话和做的事一丝不差地告诉母亲。洛母听了之后先是震惊,再是释然,最后又变成讳莫如深,沉沉地定着眸,沉吟了许久,洛母才缓缓开口道:“小侯爷若是真心待你,这事并非也未尝不可,我的女儿这么优秀,自然配得上他。”

婉书缓缓地摇头,她沉沉道:“小侯爷他太优秀,女儿有自知之明。”

洛母执着婉书的手轻轻拍了拍,颔首温声道:“这事娘知道了,你放心罢。”顿了顿,洛母又想到一事,问道:“说起来,昨儿回你外祖母家拜年,你祖母对我说,有意思将你嫁给表哥治儿,你心里愿意吗?”

婉书怔了怔,一瞬间竟然想到静静躺在妆奁里的玉令,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愿意听娘的话。”

洛母心疼地将女儿婉书拉进自己的怀里,喃喃道:“好孩子,娘一定不会委屈了你。”

这日下午,洛府二女儿婉婷与丈夫魏敬轩回来洛府拜年,婉书与婉婷姐妹两许久未曾相间,便在婉婷和魏敬轩见过父母拜过年之后,姐妹两人窝在婉婷的衡芜院咬耳朵说私房话。

此时的婉婷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得体的大方和规矩,少年时娇蛮任性在成了婚之后,慢慢都褪去了,甚至在见到婉晴之后,都不曾像以前那般张狂,而是微微一笑而过……

可见生活这把刀的打磨,实在严苛。

婉婷左右环顾打量着自己曾经居住的院子,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感受,她紧紧地握住婉书的手,一时不察,竟怔怔地流出眼泪,在发现之后立马用方帕擦拭干净。

婉书瞧见婉婷那溢满眼泪的眼眶,急急问道:“二姐姐你哭什么?可是在郡公府过得不好,是二姐夫他欺负你,还是你婆母她、她给你罪受?”

婉婷飞快地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官人他、他待我很好,婆母也是温柔和善的,并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自己心里觉得难过。”

婉书这才放下心来,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二姐姐你难过什么?”

婉婷用洁白柔软的方帕擦掉自己的眼泪,抬头睨了两眼婉书,抽泣道:“除夕夜用年夜膳的时候,二嫂子偶感身体不适,便请了大夫来诊脉,这一诊之下才知道是喜脉,全家人高兴得不得了,二房那里一时热闹极了,我只是眼热罢了……我与官人成亲许久,到如今我的肚子还没有动静,瞧着二房里的热闹,心里更难受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

婉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伸手握住二姐姐的手,安慰道:“这事还得讲究缘法,二姐姐你与二姐夫成亲也不过才五个月的时间,以后还有大好时光,何必急于这一时,那二房的大娘子不也是进门快一年,如今才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