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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鸡人格瑞德一家(3 / 4)

作品:《安徒生童话

“如果上帝让我们保留生命,而我们又一路碰上顺风的话,我们就驶向法尔斯特27附近的格兰森德。”船主说完,就问搭船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路德维·霍儿贝。”学生回答。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学生而已,他的名字和普通人的名字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了;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丹麦最值得骄傲的名字之一了。

船从王宫附近开了过去,当它驶进宽阔的水域时,天还没有亮。一阵微风拂来,船帆鼓了起来。年轻学生面朝着微风坐着,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而这是一件最不可取的事情。

第三天早晨,船到达了法尔斯特。

“你认识什么人吗?好给我介绍一间便宜的房子。”霍儿贝问船长。

“我想你可以去博尔胡斯的摆渡妇人那里,”船长回答道,“你要礼貌一点,把她称做索伦·索伦森·莫勒妈妈!不过,假如你对她特别客气,她反而会变得非常粗暴!因为她的丈夫犯了罪被关起来了,她必须靠自己撑船维持生活。她的拳头可厉害了!”

年轻学生背上背包,径直来到摆渡妇人的屋前。门没有锁,他打开房门走进一间铺着方砖的房间。房间里最值钱的是一个放着皮革的凳子,凳腿上拴着一只白色的母鸡,旁边还围着一群小鸡。水碗被它们踩翻了,水流的满地都是。房间里没有人,隔壁房间里只有一个摇篮,里面躺着一个婴孩。渡船开回来了,里面只坐着一个人,分不清楚是男是女。那个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风衣,头上戴着一顶像兜子一样的帽子。

船终于靠岸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了房间里。当她直起腰来的时候,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精神,乌黑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就是摆渡妇人索伦妈妈。白嘴鸦、乌鸦和穴乌把她叫做另外一个名字,一个我们更熟悉的名字。

她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而且也不喜欢说话,不过她说的话足以表明她的立场,那就是:哥本哈根的疫情没有好转之前,年轻学生可以一直住下去,并且可以跟她搭伙。

常常有一两个不错的人来这里拜访,他们是从附近的镇里来的,一个叫做佛兰德,一个叫做西沃尔特。他们在房子里喝着啤酒,和年轻学生聊天。学生是一很有学问的年轻人,他不但熟知自己的专业,还会希腊文和拉丁文,并且知道很多深奥的东西。

“一个人知道的越少,负担就越小!”索伦妈妈说道。

有一天,索伦妈妈用碱水洗完衣服,又把一个树根劈成了烧火用的木柴。

“你的生活够艰辛的!”霍儿贝说道。

“这跟你没有关系!”她回答。

“你从小就这么辛苦操劳吗?”

“你看看我的手吧!”她说完,便伸出一双细小而粗糙的手,手指甲都被磨光了。“你不是有学问吗?不是什么都可以看出来吗?”

圣诞节那天,雪花四处飞舞,天气冷极了,呼啸的狂风一阵比一阵厉害,风里就像含有硝酸一样,要把人的脸洗一番。索伦妈妈一点也不在意,她用风衣裹住自己,把帽子严严实实地扣在脑袋上。刚到下午天就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往火里添了一些木柴和泥炭,便坐下来缝补她的袜子。没有人帮她做这种事情。晚上,她和年轻学生说了很多话,比白天说的话要多一些,她在讲述跟她丈夫有关的事情。

“他在无意中把德拉格尔的船主打死了,为此他被锁上铁链,送往霍尔门做三年苦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手,所以法律就要制裁他。”

“法律对于任何人都有效,即使是地位高的人。”霍儿贝说道。

“是吗?”索伦妈妈说道。她死死地盯着火炉里的火,很快她又说了起来:“你听过凯伦·卢克的故事吗?他让人拆毁了一座教堂,牧师马尔斯对于这件事情大为不满,就在布道坛上说了一些话,结果他就让人用铁链把马尔斯锁了起来,并组织了一个法庭,判决他死罪,而且立刻就执行了。这并不是意外,而凯伦·卢克却逍遥法外!”

“在当时的时代,他有权力那么做!”霍儿贝说道,“现在那个时代已经不存在了!”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你的话!”索伦妈妈说道。她站了起来,向里屋的摇篮边走去。她看着里面的小婴儿,这是她的孩子“小丫头”,她轻轻地拍拍她,为她盖好被子,接着她帮年轻学生铺好了床。他有皮褥子,尽管他是在挪威出生的,但他还是比她怕冷。

新年的早晨阳光很灿烂,地上的积雪被冻得非常坚硬,人们可以走在上面。城里教堂的钟敲响了,学生霍儿贝穿上了毛大衣,向城里走去。

摆渡妇人的房顶上,白嘴鸦、乌鸦和穴乌在盘旋在狂叫,它们的声音几乎压过了教堂的钟声。索伦妈妈站在屋外,手里的铜壶盛满了雪,她想把铜壶放在火上,融化出一点水来饮用。她抬起头看着这群鸟儿,想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