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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故事的老约翰妮(2 / 4)

作品:《安徒生童话

这个冰冻的夜是那么寒冷。雪花散发着晶莹的光,星星也在眨着眼睛。载着沉重尸体的灵车从城里行驶到乡下的教堂里了,遗体是打算葬在家族的墓地里的。管家与教区的小工骑在马背上,手中握着火把,等在教堂门口。教堂的光线很充足,牧师就站在敞开的教堂门口,迎接尸体。棺材被人们抬到唱诗班里去了;大家都在后面跟着。牧师的演说结束后,大家开始唱圣诗。夫人也在教堂里——她是坐着蒙着黑纱的轿车里来的。轿车的里面和外面都是黑色的,在这个教区里,人们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整个冬季,人们都在议论这位先生的葬礼。“这才是一位地主应有的葬礼啊!”

“这样,人们就能看出这个人的重要性了。”教区的人都说,“他的出生很高贵,他的葬礼也很高贵。”

“这又有什么用呢?”裁缝说道。“此刻,他既没有生命也没有钱。起码我们还拥有这两种东西的一样啊!”

“还是不要这样说吧!”玛伦说道,“在天国里,他是永远活着的!”

“玛伦,这是谁告诉你的?”裁缝问,“尸体只不过是不错的肥料而已,只可惜这个人太高贵了,对泥土倒是没有什么,所以也只能让他躺在墓地里了!”

“不要说不信神的话!”玛伦说,“我再和你说一遍,他会永远活着的!”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玛伦?”裁缝重复了一遍。

玛伦将自己的围裙套在小拉斯木斯的脑袋上,不想让他听到这番话。

她把他抱到了柴草房里,哭了起来。

“我亲爱的拉斯木斯,刚才你听到的那些不是你父亲讲的,那是一个魔鬼恰好从屋子里经过,借用你父亲的口说出来的,我们一起来向上帝祷告吧!”她将这孩子的手合了起来。

“这下我放心了!”她说,“你要靠自己,靠上帝!”

一年的守丧期很快就结束了,现在寡妇只需要戴着半孝,就可以了。她的心里很快乐。

外面出现了些许谣传,说她有一个求婚者,而且想要结婚了。玛伦很想知道一些相关消息,牧师知道的就更多一些。

在棕枝主日33这一天,做完礼拜后的寡妇夫人便和她的爱人公布了结婚日期。他是一个雕塑家或是一个雕刻家,人们还不大清楚他的职业名称。当时,多瓦尔生与他的艺术还不被大众所谈及。他虽然出身不是名门望族,但却是一位品性高雅的人。人们都说,一般人是不可能了解他的。从他雕塑出来的人像可以看出,他的手艺非常高超,而且他本人也很英俊。

“这又有什么用呢?”裁缝奥尔塞还是这样说。

牧师宣布结婚预告后,人们就开始唱圣诗、领圣餐。裁缝和他的妻子,还有小拉斯木斯都在教堂里。爸爸和妈妈去领圣餐了。拉斯木斯独自坐在座位上,因为他还没有受过坚信礼。有一阵子,裁缝的家里没有衣服穿,几乎所有的旧衣服都被反复裁改过好几次,缝了又缝补了又补。不过这一刻,他们一家三口穿着的都是新衣服,只是都是黑颜色,好像他们参加葬礼似的,因为那些黑衣服都是用遮盖灵车的黑布缝制的。丈夫用它缝制了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玛伦做了一件高领的袍子,而拉斯木斯则做了一套能够一直穿到受坚信礼时的衣服。灵车上的盖布和里布都被他们利用了。没有人知道这些布曾经被用来做过什么,但是很快人们就知道了。“半仙”斯娣妮和她那些拥有聪明头脑、但不靠“道法”吃饭的朋友们,都说穿这样的衣服是不吉利的,会带来灾难和疾病的,“除非是要走进坟墓的人,否则是绝对不能穿遮盖灵车用的布制成的衣服的。”

这话被木鞋匠的女儿约翰妮听到了,她哭了起来。无巧不成书,自从那以后,残风一家的境况越来越不好了,人们很容易就看出,是谁在倒霉。

事情显而易见。

在三一主日34后的那个周末,裁缝奥尔塞去世了。现在只剩下玛伦一个人来操持这个家了。她依然坚持这样生活下去:靠自己,靠上帝。

就在这之后的第二年,拉斯木斯接受了坚信礼。也是这个时候,他进城了,去给一个大裁缝做学徒。这个裁缝没有十二个学徒,只有一个,而年经的拉斯木斯最多只能算是半个。他非常高兴,也非常满意。可是小约翰妮却哭了,她爱他的程度远超过了她的想象。玛伦这个未亡人独自留守在老家,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这时那条新公路开辟出来了。在柳树后边,也就是裁缝住所旁边的那条公路现在已经变成了田埂,而那个水池则变成了一潭死水,漂满了浮萍。里程碑也倒在一边了——此刻它什么都不代表;但是那棵老柳树还健在,枝繁叶茂,很是好看。风儿不停地从它的叶子和枝丫间穿过,发出萧萧声。

燕子和欧椋鸟都飞走了,但是春天的时候,它们还会再飞回来的。当它们第四次飞回来的时候,拉斯木斯也回来了。他已经结束了学徒期。他有点消瘦,但仍然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他现在的心情,就是想背上背包,到国外旅行去。

但是他的母亲抓住他不放,这是多么美丽的家乡啊,另外几个孩子都离开了,他是最年幼的,应该留在家里啊。只要他肯留在这里,他一定会有做不完的生意的,他可以成为一个流动的裁缝,可以在老家做两周,再回到城里去,这也算是旅行啊。拉斯木斯就遵从了母亲的意愿。

他在老家的房子里睡着了,梦到自己又坐在那棵老绿树底下,听它沙沙作响。

他是个长相俊俏的男人。他可以像小鸟一样吹着口哨,吹出动听的新歌和老歌。所有的庄园都很欢迎他,特别是克劳斯·汉生的庄园。这个人是这一代第二富有的地主。

他的女儿爱尔茜就像一朵惹人爱的鲜花,总是微笑着。有些狡猾古怪的人说,她笑就是为了要露出漂亮的牙齿。她随时都可以笑,而且随时都可以开玩笑,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她喜欢拉斯木斯,他也喜欢她。不过他们谁都没用言语表达出来。

这样的状况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的性格和父亲很像,不太像母亲。只有当他见到爱尔茜的时候,他的心情才能高兴点。两个人在一起讲风趣的笑话,开口大笑。虽然适合开口表明的机会很多,但是他们俩人谁都没有吐露一丝心声来表达他们彼此的爱意。

“这又有什么用呢?”他这样想。“她的父亲一心想把她嫁给有钱人,而且哦是个穷小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她!”但是他舍不得离开这里,她的心就像是被爱尔茜一根线拴住了一般。在她面前,他就好比一只训练有素的小鸟:他可以为了她的快乐而遵照她的意愿来歌唱、来吹口哨。

在这个庄园里,还有木鞋匠的女儿约翰妮,她在这里做佣人,做一些平常的粗活。她需要把奶牛赶到田野里,和其他女孩子们一起挤牛奶。必要的时候,她还要运粪。她从来不到客厅里去,所以她很少见到拉斯木斯或爱尔茜,但是她从别人那里听到过,说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恋人一样。

“爱尔茜的运气真好,”她说,“我不可以嫉妒她!”随着,她的眼角就湿润了,虽然她没有理由这样做。

到了城里赶集的日子。克劳斯·汉生便驾着车子去赶集,同去的还有拉斯木斯。他就坐在爱尔茜的旁边,来回都是这样。他是那样深爱着她,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可以对我表示一下的啊!”这位姑娘这样想到,而且她想得还很有道理。“要是他不开口,我就要吓唬他一下!”

没过多久,庄园里就盛传一个谣言,说是有个很富有的庄园主在向爱尔茜求爱。他很明确的示爱了,但是对于她对他的回答,目前还没有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