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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王爷,好巧

看着堆在一旁洁净齐整的被褥,孟婉觉得此处应是被人重新整理过。

过去孟家还在京城住时,叠床这种小事从不用她这个大小姐亲自动手,是以打小便没有机会练好这项技能,故而后来叠出的被子总是歪七扭八的不太像回事。大约也是因为这点,李元祯极少让她为自己整理床榻。

可眼下她床上的被褥却是叠摆的极为工整,她又认真检查了一番,断定这并非离开那日自己叠的。

“床塌被褥皆被人动过?”她心中略为不安起来,细探之下,又好似闻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她仔细吸了几下鼻子满床嗅闻,最后确定这是酒气。且凭她最近几个月的见闻,判断出这应当还是上等的佳酿,显然与之前那帕子上所散出的市井浊物不同。

有人曾坐在她的床上饮过酒?

孟婉的心越发不安起来,平静的夜里似能听见“突——突——突——”的动静。胡思乱想了一盏茶的功夫,忐忑不安的心情终被洪水一般袭来的困倦感击溃,最后她身也未净,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李元祯既许了她数日休沐,她便干脆趁着这机会没日没夜的补眠,将近来亏欠的精气神儿给补回来。

自然,第二日时她便托人去西乡给爹娘报了平安,同时也私下里请人帮忙打听扶檀的关押之处。

当日扶檀与她一同由官衙的牢房,转押至南平军的牢房之中,只是入了军营之后孟婉便不知扶檀的去向。然而此事她也不敢声张,更不能直接去求李元祯。毕竟扶檀当初是得了圣上口谕,赐给滇南王的贴身女婢,身份极为特殊,那时她既冒险偷偷将扶檀给放走,又告了假死,此时若再泄露,只怕她才保住的小命又要不稳了。

可孟婉打听了营中所有牢房,却都没有打听到扶檀的消息,免不得心中越发担忧起来。

会不会是那晚她自己逃了后,吴德一气之下将与自己同来的扶檀怎么样了?孟婉惴惴不安的猜疑着,打定了主意要偷溜出营一趟,她想回曾羁押她二人的那个府衙问问,若扶檀不在军营之中,便极有可能被遣送回此处。

因着休沐不需待班,加上滇南王近身内侍的令牌格外好使,孟婉溜出的很是顺利。且凭着这个身份,她也很轻易的进到府衙之中,并得到了地方官的热情款待。

孟婉说明要找之人,官员连忙命人去查,不多时前去牢房查问的人便带回个能令她心安的消息:扶檀确实被军中打回,依旧羁押在此处。

那官员一脸笑呵呵的由着孟婉差遣盘问,竟未能认出她便是不久前被他亲自审问的疑犯。

他笑嘻嘻的脸上恭谨至极,就连开口时问话时语气里都透着小心翼翼:“难道是王爷要提审此人?”

“嗯。”孟婉压粗的声调顺着他的话应道。

那官员连忙点头,“那下官这便命人将她给押出来。”

“好,此人既是害死我南平军中之人的疑犯,那将人交给在下便是,大人可不必继续审理此案了。”

“是是是,还劳烦转禀王爷,若有需下官配合之处,下官定当全力配合。”

“知道了。”略显不耐烦的应完,孟婉便转过身去面对着墙上的一幅字画看起来,不再理会身后的官员。

不久,门外锁链声传来,孟婉看去,见果然是狱卒将扶檀提了出来。看见她的那瞬,扶檀原本枯暗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孟婉却朝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扶檀立时意会,将震惊压于心底,不敢多言,只乖乖的任凭两方交接完毕后,跟着孟婉离开。

出了府衙后,孟婉带着她快步拐入一旁无人的巷子,探头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无人后,便急忙掏出钥匙来帮扶檀解了手上的链锁。

双手刚一自由,扶檀便紧紧攥住孟婉的两臂,眼中盈泪,情绪激动的问:“孟大哥,你没事吧?那日我同你一起乘车被押往军营之处,可到了之后他们只将你带走,又将我给遣送了回来。之后我便一直担忧你……”

“我无事!”孟婉认真的回答她,将她紧紧箍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挪开,拉着她一边走,一边嘱咐:“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先回家再说!”

“家?”扶檀小声重复了这个字,声音却被跑起时兜面扑过来的风给打散了,没能让前面拉着她的手跑的人听见。不知为何,刚刚听到这个字时,她的心猛然跃动了下。

是啊,她多想能与孟大哥这样的好人,有一个“家”啊。

纵是身上单薄的囚衫并不能阻挡这阴凉的风,可她嘴边还是不自禁的浮起一丝甜笑来。

出了巷子后,孟婉便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递给扶檀。扶檀见她身上穿的亦很单薄,不忍心接纳。孟婉便抬手指指她身上的囚衫:“你若穿成这样,反倒会给我惹麻烦。”

听了这话,扶檀自不好再拒,勉为其难的将衣裳接过,面泛着羞赧:“谢谢孟大哥。”

“无事,赶紧穿上吧。”漫不经心的说着,孟婉开始四下找寻马车,之后二人乘上马车,径直往西乡去了。

马车停在孟家门前,孟婉先下车四下里观察一番,见没有邻居在,便扶着扶檀也下了马车,然后叩门。

钱氏开门见是孟婉回来了,喜不自胜的将二人迎入屋内。

之前孟婉虽已托人带了平安,可毕竟是请人带话,不好将经过说的太过清楚,爹娘自然对她被抓走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今回来了,她便将此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之后便道:“爹,娘,我这回是偷溜出来的,不能叫人察觉,得赶着天黑之前回去。”

孟佺和钱氏虽有些不舍,可到底是得知女儿一切平安,提了许久的心今日终于彻底落平。钱氏一边落泪,一边攥着女儿的手点头:“好,那就早些回去,莫再惹出麻烦事来。”

孟婉也点点头,之后扭头看向扶檀,“如今你在益州官府也算露了脸,日后可能不那么太平了,若有机会,还是早些离开这里的好。”

突然听到这话,扶檀一下从凳子上弹起,不假思索,一个“不”字便脱口而出。说完了,不但孟家三口人有些诧异,她自己也觉窘迫,难以自圆其说的垂下头去。

“扶檀姑娘,他这么劝你,也是为了你的日后着想。你一姑娘家的,独身居住在这种地方,属实是算不上好归处。”钱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扶檀隐忍着用力抿了抿唇,有几句话,她既有种冲动想借此机会说出来,可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半晌,她终于迫使自己抬起头来,看着孟婉。

“孟大哥,你……”

“我什么?”

“你……”扶檀吱吱唔唔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将心中所想问出了一句:“你何时会回来?”

“约莫要明年了。”孟婉略想了想,答道。

她只当扶檀是问自己下次归家探亲的时间,却不料扶檀听了后用力摇了摇头,红着一张脸儿解释:“我是问你何时会卸甲……”

“这……”孟婉怔了一下,原本并非多想的她,此刻看着那张早已羞得通红似能滴血的脸蛋儿,任她是石头,也想明白了,不由愣住,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答复于她。

孟佺咳嗽了两声,有些不愿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起身回了里屋,陪儿子去了。钱氏也踌躇片刻后,觉得此事还是由孩子们自行解释清楚来的妥当,于是也借口好似听见有人叩门,去院子里看看,便出屋了。

一时间,屋子里仅剩下孟婉和扶檀二人。

一个脸涨得通红,一个脸惊得惨白,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许久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滴泪落下来,划过那红透了的脸蛋儿……

扶檀抽噎一声,一下就扑进孟婉的怀里,双手微微颤着,又畏怯,又大胆的将她抱住!

孟婉立时倒吸一口凉气儿,双眼睁如铜铃,明知自己应该将她推开,一双手却似被灌了冷铅一般,完全抬它不起。

“孟大哥,”怀中之人一边轻声啜泣,一边低低的唤他。

到访她没有听错,果然是有人在叩门……

扶檀哭诉道:“自打来了益州,我便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搭救,我……我无以为报。若是你不嫌弃我婢子出身,又曾被赐给过滇南王服侍……我想,我想待你卸甲之后,留在你身边……伺候你。”

说到最后三字时,孟婉明显感觉到她扶在自己腰间的手剧烈颤了颤,心知她说出此话的不容易。

若她当真是男子,任如何也不忍心这样伤害一个姑娘家的颜面。可她是女子,自是不能为全她颜面而答应下来。

是以她终于抬起手来,将怀中之人用力推开。

扶檀善舞,故而身段生得较一般女子更为玲珑,便是孟婉这样标准的身形在她面前,也显得要强上一些。加之孟婉惯会伪装男子,特意在靴中垫了厚厚的棉垫,此时与扶檀如此近距的相对而立,竟是显出了几分自身的修长。

她将双手呈防备态挡在身前,这才暗暗吐出一口气来,之后隐隐透着一点不高兴:“我说扶檀姑娘,你这,你好歹一大姑娘家的,怎能如何不矜持?”

听她这样一说,扶檀顿时止了啜泣,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着焦急的问她:“孟大哥,你是觉得扶檀太轻浮?难道……难道你不信扶檀还是……还是……”

一连两个“还是”,她却始终无法说出后面的话来,急的直咬下唇。

但即便不说,孟婉也听出来她想说的是什么来了,慌忙否认:“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并非怀疑你已不是……”说到这儿,她也是一顿。

“那为何?”扶檀用一双泪目望着她,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显得极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