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从牙齿中挤出一点声音。晃他眼的刀光在收割他的力量，他的汗水自体内涌出来，一层叠着一层，冷热交混。

僵木开始出，他开始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

这时候男人笑一声。

他关掉灯，垂下手。

“好久不见，纪询。”

“……滚开，孟负山。”

他们认识，不止认识，更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也分开很久。

孟负山站着没有动，他穿着件带帽兜的深灰色长款薄风衣，名字一如长相，五官英朗，棱角分明，身材高大，还有个扎刺似的刺猬头。但这份英朗与袁越不同，袁越的坚毅沉默一如山石稳重，让谁都能放心依靠。

孟负山不是。他的一只脚踏入黑暗，没有眼睛能看穿黑暗，也就没有人知道，藏在黑暗中的，是血肉之躯，还是钢筋利刃。

黑暗传来火柴划擦的声音。

火焰一闪而灭，接着烟草的味道随着隐约的白雾在巷道中弥散开来。

这支烟被孟负山咬在齿间，烟头的红光明明灭灭，孟负山抽着烟，却字正腔圆，丝毫不被嘴中香烟影响：“一个吸毒的废，你都不当警察，还追他干嘛？”

“一个吸毒的废，你拦着我追他干嘛？”纪询冷冷反问。

“他对我还有点作用。”孟负山。

“牛逼，厉害啊，三年不见你一脚蹿天，都开始跟瘾君子拉关系扯交情。”纪询不耐烦，“让不让？”

孟负山不让。

刚才被他收起来的瑞士军刀又出，黑暗，他一下一下玩着刀，银亮的冷芒如同一点寒星，闪闪烁烁。

“纪询，天下吸毒的人千万万，你管不来也没有必要再去管，就当没看见，这不太难吧。更难的事情三年前你就做。”孟负山。

巷道中最后一点活人的热气被这句话搅合。

“你什么意思？”纪询听见自己的声音，分冷漠。

场是安静的，黑暗中的孟负山正在观察他的表情。片刻，对方：“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但小语死是事实，这三年来你醉生梦死也是事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既然你选择这条道路，在又为什么这么拼命呢？”

纪询的呼吸开始断断续续，前方的刀光隔空压迫着他的心脏。

孟负山的声音没有停止，白色的烟灰夹杂火星落下，缭绕的烟雾遮住孟负山，他的声音低沉平静。

“这会让我觉得，小语还比不你路碰见的一个不认识的普通吸毒鬼……纪语，你的亲妹妹，死在2013年2月9号，这天除夕。还差11天，才到她20岁的生。”

刀芒如箭，刺穿纪询的心脏。

但没有疼痛，只有一片从伤炸裂开来的麻木。

黑暗翻涌起来。

他的思维竭力想要站在在，站在此处，忘记三年前看见的那一幕。

但越想忘记的越忘不，越想忽略的越被提醒。

不用闭眼睛，熟悉的一切已经在黑暗中显：

他看见自己家的门，暖黄色的光照亮防盗门旁刚刚换的大红春联，联“梅竹平安春意满”，下联“椿萱并茂寿源长”，横批四个字，“出入平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