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侧头，上霍染因的眼，并起双指，潇洒点额：

“现在的我，可聪明侦探……的作者。”

一秒潇洒，纪询又恢复萎靡状态，他继续倚着窗，缩着肩，垮着身体：“还有个线索，你起出来了没有？”

“你说非法代孕的事情？”

“嗯。”纪询打个哈欠，吃完午饭，他又开始困了，“我猜不止吕丹樱一个人吧。”

“没错，确实不止。”霍染因说，“我们排查了唐景龙放在保险柜里的名片，发现名片存在一些独的家庭：有几经济宽裕的夫妻出国旅游一趟，回来时直接多了个孩子，他们宣称在国外将孩子生下来的。通过这几夫妻，我们发现了更多的代孕的女性，结果出人意料……”

“可也不太出人意料。”纪询补了一句。

“你又知道了。”

“因为这些可以预见的，”纪询闲闲说，“可以预见不代表可以改变，一旦不改变，那份预见便结成悲剧——啊，不用太在意我说的，这三流说家开始无病呻吟了。”

这不无病呻吟。

霍染因想起自己和那些女性的见面，这些见面出乎霍染因的想象，显然也出乎文漾漾的想象——文漾漾，刑侦二支唯一女警员，之前去舟市查唐景龙的行踪，现在终于回来了，又马不停蹄开始参与调查代孕事件。代孕事涉女性的犯罪案件，有个女警会方便很多。

他们以为自己见到的一群被强迫被威胁被欺骗的妇女，实际上，他们见到的一群……光鲜亮丽的市女性，大多开着车，少部分有了房，几乎全部衣品不俗，首饰环绕，香氛隐约。

他试着问了问，没有一个女人开口。后来文漾漾凭借自己18岁美少女一样鲜嫩幼稚的娃娃脸，装痴卖傻私下聊天式一个个找过去，聊完了回办室，已经一脸恍惚，像被黑色幽默荼毒了三天三夜。

她说：“没有一个被强迫，自愿的。唐景龙不沾具体事务，只负责居中牵线，他认识的有钱人多，有这个需求的也多，他左右一搭，一个想买，一个想卖，两方一拍即合，唐景龙又有点契约精神，货|到|付|款，概不拖欠，她们还觉得唐景龙个手眼通天的大善人，别说站出来指认唐景龙，知道唐景龙死了，还有几个哭了，说‘人不命’。我说了吕丹樱，也没人在意，觉得吕丹樱死抠，赚了这多钱，也不知道拿点出来请个月嫂照顾自己……哦，还嫌我们多管闲事，拦着她们出卖子宫，我们敌意很深。真搞笑了。”

文漾漾牢骚完一大堆话，又提起一个线索。

“了，我还问了她们奚蕾的事情，她们认识奚蕾，说奚蕾曾经找过她们一次，也问了点关于她们非法代孕的事情，就那一次，接下去她们就没见过奚蕾。”

霍染因将这些事情复述纪询。

他说得平平淡淡，纪询也听得平平淡淡，于已经预见的东西，没什惊奇的意义。他只说了句：“那就有点奇怪了。”

“奇怪在哪里？”

“唐景龙死了，唐景龙个人的调查也算颇有进度。我还没有明，奚蕾究竟死于哪个秘密。关于器官交易的事情，许信燃说得不尽不实，在进一步侦查结果出现前，大可不必太真；关于非法代孕的事情，表面上看，奚蕾也并没有深究的意向。奚蕾究竟掌握了什，让唐景龙觉得受到了深深的威胁，非杀她不可？”

“……”霍染因沉默半晌，不无嘲讽，“纪专家过去办过了太多骇人听闻的案子，所以觉得非法代孕和器官买卖个平平无奇的事情了？”

“说不上平平无奇，确实没有一锤定音地让我觉得‘啊所有逻辑解释通了答案就这个了’，别的不说，至少在奚蕾案的案发现场，还有个令人在意的东西不见任何答案——那十九个没有眼睛的人偶。”

纪询说到这里，脑海突地模模糊糊掠出些灵光。这丝光芒太过黯淡又太过迅疾，如同流星一样在他脑海中瞬息既灭，只留下余韵十足的尾芒虚影，让他抓心挠肺地想去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