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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泰兴失陷(2 / 2)

作品:《江北女匪

芸生闻言只是倔强地摇头,一双杏眼中满是泪水,道:“不,我不听!要走,大伙就都走,要不走,就谁也不走。咱们是一家人,就要不离不弃,生死都在一起。”

她这分明就是孩子气的傻话,贺臻却听得微笑,就连那早已冷硬的心也不觉有些发热。他用双手扶住女儿的头,盯着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芸生,你难道要看着你母亲和弟弟他们死在北漠人的刀下吗?听话,带着他们走,护他们周全,爹爹相信你能做到,你一点也不比辰年差。”

芸生迎着父亲的目光,面容一点点坚毅起来,终咬牙说道:“好,我带他们走。”

早已有心腹护卫等在了院中,瞧见芸生从厅内出来,立刻就跟了上来。芸生走得几步,不禁又停了下来,回身看了一眼那端坐在椅中的父亲,这才毅然转身,疾步向着后院而去。

五月十七,泰兴城破,鲜氏左将军丘穆陵越率军攻入城内。贺臻死守泰兴,守军在城内与北漠兵马展开殊死争夺,伤亡殆尽,这才叫北漠人攻下了泰兴城守府。

丘穆陵越从战马上跃下,立于石阶之下,抬眼看城守府那洞开的大门。

永平二年,他背着阿元从这里走出,那时,他身后是冲天的火光,身前是杀不尽的恶鬼,他一步步地走,杀得筋疲力尽,周身浴血,才终将阿元带出了这扇大门。从那以后,他的胸腔里就没了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替阿元报仇,他要杀回来,从这正门里杀入,杀得贺家一人不留。

时隔二十三年,他终于再一次立在了这里。可是阿元,你去了哪里?你可能回来再看我一眼?看我沿着当日你曾走过的路,一步步地杀入贺家,杀了那背弃你的负心人,杀了那些谋害你的贺家人,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你的亡灵。

阿元,你陪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丘穆陵越的铠甲之上,分明是极暖的颜色,却泛出冰冷的光,寒了那四周的空气。丘穆陵越慢慢端起手中长刀,薄唇紧抿,端正刚毅的面容上杀意凛然,一步步向门内走了过去。

正院之中,贺臻一身铠甲披挂整齐,手拄长剑,倚柱而立,静待着丘穆陵越一步步杀近。院中剩余的护卫已是不多,此刻还能留在这里的,都是贺臻的死士。他们虽被丘穆陵越的神勇所震慑,却仍是不顾生死地扑将上去,妄图拦下丘穆陵越前进的脚步。

丘穆陵越面无表情,手挥长刀一路杀来,直到将最后一人砍翻在地,这才停下脚步,抬眼冷冷看向廊下的贺臻。

贺臻面上毫无惊惧之色,反倒是向着丘穆陵越淡淡一笑,道:“丘穆陵越,多年不见了。”

丘穆陵越没有要和贺臻叙旧的打算,只冷声说道:“拔剑。”

贺臻身中奇毒,武功尽废,闻言只缓缓摇头,道:“没有必要,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就是。不过在这之前,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阿元在临死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丘穆陵越的眼中似是结了冰,透出森森的寒气:“你不配知道。”

说话间,另有士兵提了许多哭喊挣扎的男女老幼进院,一名鲜氏护卫上前禀报道:“将军,贺氏族人尽数在此,只贺臻与贺泽两人的妻儿找寻不见。”

丘穆陵越看贺臻一眼,沉声吩咐道:“分两路人马去追,一路沿宛江往东,一路渡江去往云西。”

那护卫领命而去。

贺臻神色漠然地看了看那些哭泣求救的贺氏族人,向着丘穆陵越讥诮地笑了笑,说道:“当日害阿元之人,除了我这个罪魁祸首,其余的皆已离世,你就是全杀了这些人,也没半点用处。”

丘穆陵越本就沉默寡言,此刻更不想与眼前这男人多说废话。他只回头打量了那些跪在地上哭泣的男女一眼,转过头来继续看着贺臻,冷酷无情地说道:“杀。”

一字吐出,那边士兵手中的弯刀便依次落下,无论刀下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全无区别,尽数斩杀。院中一时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贺臻面容虽未变化,可那撑着剑柄的一双手却是青筋暴起,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院中的哭喊声才渐渐稀落,待最后那一人的头颅被弯刀斩落,惨叫声戛然而止。贺臻缓缓合目,默得片刻,却是忽地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丘穆陵越立在那里不动,只冷眼看着贺臻。

贺臻笑了许久才停下,眼角处却是已有些湿意,喝问道:“丘穆陵越,你当这样就杀尽了贺家人吗?不,你杀不尽贺家人,你永远都杀不尽。纵是所有的人都死了,还有辰年,还有你养大的辰年。她是阿元为我生的女儿,她身上流着我贺家的血。”

贺臻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血红,他盯着丘穆陵越,一字一句地说道:“辰年是我和阿元的女儿,是我和阿元的血肉交融在一起,生出的女儿。她在冀州,灭了你鲜氏贺兰部十万人马,她是我贺家的女儿!”

丘穆陵越抿唇不语,只走上前去,一刀刺入贺臻胸膛。

贺臻嘴角处流出血来,面上却带着微笑,凑到丘穆陵越耳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以为她死在你身边,就是你的了吗?你错了,她从来都不是你的。她的人和她的心,自始至终就只有我。爱也好,恨也好,都只是我一个人,与你丘穆陵越无关。”

丘穆陵越眼中并无贺臻所预料的愤怒,只有浓浓的鄙视与不屑:“她说她很后悔。”

贺臻周身顿时一僵。

丘穆陵越将刀抽回,道:“阿元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她很后悔。”

贺臻神色有些呆滞,一心在想阿元后悔的是什么?是与他相识,还是嫁给了他?还是后悔相信了他会护她周全,最后却害她身死?

血沫不断地从贺臻口中涌出,叫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贺臻的视线慢慢模糊,四周的声音渐渐隐去。世界缓缓沉入黑暗之中,却又骤然变亮,他像是又回到了那艘渡船上,她在船头,他在船尾。江风将她的帷幕吹起一角,露出其内的一抹细腻洁白。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叫他心跳如鼓。他强装镇定,怀抱长剑,在众人的瞩目中,一步步地向她走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阿元,你可知道?我也很后悔,我以为,我能赶回来。

五月十九日,贺臻死于泰兴城守府内。丘穆陵越命人将其头颅砍下,悬于城头,同时纵兵七日,任由北漠士兵烧杀掠夺,以作犒劳。至此,泰兴彻底沦陷。此时,泰兴水军还尚未收到丘穆陵越攻入城内的消息。

泰兴城,江北第一大城,也是江北第一重镇,曾有云:泰兴失,则宛江天险不足恃。盛元年间,北漠名将周志忍率军数十万围困泰兴两年之久,泰兴还固若金汤,却不想这一次丘穆陵越只用了十万北漠杂军,短短数日,竟就夺下了泰兴城。

泰兴丢得太快,世人震惊。

丘穆陵越攻下泰兴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骑传信豫州的步六孤骁,道北漠人马皆为财来,在攻下泰兴掠得财物之后,已有去意。若要泰兴稳固,须得另有精兵前来守城。

步六孤骁收到消息,当机立断,留下四万人马戍守豫州,其余部众尽数带往泰兴。与此同时,封君扬大军尚不知泰兴易主,刚从宁泉出发,奔着豫州而去。另一路赶往泰兴救援的郑纶军队,则刚刚行军过半,离着泰兴还有千里之遥。

而辰年,此刻还在太行山中。

杨婆子的小院里除了朝阳子与小宝,又多了一个住客,却是朝阳子的师弟乔老。

最初是因着封君扬怀疑那义军中的“谢大当家”就是辰年本人,这才命乔老前来查看。待把消息送回,封君扬得知辰年真的出山,女儿小宝只朝阳子一人看管,便又将乔老派回,保护小宝。

以朝阳子对封君扬的厌恶,若是封君扬派了别人前来,朝阳子定会想方设法地把人赶走,偏来的这人是他的师弟,毒,毒不得,打,打不过。朝阳子纵是百般不情愿,也只能叫乔老留了下来。

朝阳子只愁如何向辰年交代,不想辰年回来看到乔老,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反而对乔老甚是客气礼遇。朝阳子瞧得奇怪,忍不住私下里偷偷问辰年道:“你与封君扬两个又和好了?”

辰年正哄着小宝玩耍,闻言只随意答道:“乔老是来保护小宝,我自是要客气对待,与封君扬有什么干系?”

朝阳子眨了眨一双豆眼,强调道:“他是封君扬派来的。”

辰年笑了笑,道:“谁派来的都没关系,只要是为了小宝好,我都感激。”

朝阳子听得无语,向着辰年翻了翻眼睛,又见辰年拿着糕点哄小宝,忍不住说道:“这就要吃饭了,你给她这么大块点心,还叫不叫她吃饭?”

辰年刚把糕点给了小宝,听了这话也有些后悔,便好声与小宝商量道:“乖小宝,先把点心给娘亲,等吃完饭,咱们再吃这个,好不好?”

小孩子最是护食,到了手的东西怎还肯再还回来?辰年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小宝竟是扭着小小的身子,左右躲避母亲,口齿不清地叫道:“不,不。”

辰年哄不转女儿,一时有些无可奈何。朝阳子一旁却是嘿嘿而笑,明摆着是要看戏瞧热闹。辰年淡淡瞥他一眼,又转回头来看小宝,瞧她一双小手将那块点心握得紧紧,不觉弯唇一笑,忽指着天上叫道:“小宝快看!有山雀!”

小宝毕竟还小,顿时中计,仰起头来去找天上的山雀。辰年忙凑过头去,在小宝手中的点心上飞快地咬了一大口。小宝这里仰头找不见山雀,刚要低头,辰年便就又指着另一侧天空,叫道:“在那边!”

于是,小宝忙转了个头去找。趁着这个工夫,辰年又从糕点上叼了一口。朝阳子不想辰年竟能这般无耻,直瞧得目瞪口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小宝仰着头找了一圈,也没能看到什么山雀,不由得回过头来,迷惑地看向母亲。

辰年这时已把口里的点心吞咽干净,很是无辜地说道:“哎呀,山雀都飞走了。”

小宝似懂非懂,放下山雀这事,又记起手中的点心来,待见到手中点心所剩无几,先是怔了一怔,紧接着小嘴委屈地撇了撇,立时抬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辰年忙把小宝抱了起来,回身指着那仍傻呆呆蹲在地上的朝阳子,义正词严地指责道:“坏道长,抢我们小宝点心吃,真坏!”

小宝听了,自然更是委屈,哭得越发大声起来。

朝阳子几欲吐血,眼睁睁地看着辰年哄着小宝离去,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辰年母女两个的背影,愤愤喊道:“这丫头,这个坏丫头!”

晚饭时候,几人围着小矮桌吃饭,小宝还记着朝阳子抢她点心吃的仇,不肯理他。乔老与杨婆子两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都是满脸奇怪,乔老更是忍不住出声询问朝阳子道:“师兄,你怎的惹着小宝了?”

朝阳子闻言恨恨瞪了辰年一眼,没好气地答道:“不是道爷惹的,道爷是被人栽赃陷害!某人对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耍心眼,先是声东击西,后又嫁祸于人,生生地叫道爷做了恶人。”

莫说这话杨婆子听不懂,就是乔老那里也越发糊涂。

辰年抿嘴笑笑,低下头来在女儿耳边低声哄了几句,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小宝先是不肯,后来才从矮凳上站起身来,将小手里的攥得都已经变了形的发面糕递到朝阳子面前,口齿不清地喊道:“道道,吃。”

小宝长得本来就极好,水嫩嫩,白胖胖,粉妆玉琢一般,这样奶声奶气地与朝阳子说话,朝阳子整颗心都似化了,忙将小宝揽入怀里,一边吃着那发面糕,一边大度地与辰年说道:“看在小宝的面子上,道爷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辰年眨了眨眼睛,道:“多谢道长。”

朝阳子刚想嗤之以鼻,却忽地记起怀里的小宝,忙就把那声冷哼压了下去,也顾不上答理辰年,只笑眉笑眼地哄着小宝说话。

山里饭时晚,待众人吃过晚饭,天色已是黑透了下来。小宝跟着辰年玩了这大半天,早就又困又乏,杨婆子想要抱了小宝回屋去睡觉,不想小宝却死死地扒在辰年身上不肯放手。辰年见状,心中也舍不得,便道:“大娘,一会儿我抱她进去,夜里就跟着我睡吧。”

杨婆子端了灯回房,临走时却是叹了口气,回身与辰年说道:“还是莫要叫她这样恋你的怀,不然过两日你一走,孩子少不得又要哭闹,更是遭罪。”

这话一说,桌上其余几人俱是一默。辰年低下头来,怔怔地望着小宝出神,朝阳子那里默得片刻,却是忽地说道:“要不,带着小宝一起走吧!有我和乔羽几个护着,又是在你身边,出不了什么事。”

“不行。”辰年断然拒绝,她抬眼看向朝阳子,冷声说道,“那是战场,刀剑无眼。”

朝阳子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欠考量,听辰年这般说话,非但没有瞪着眼反驳,反倒是有些歉疚地低下了头。

瞧他这样,辰年又解释道:“道长,我没别的意思。”

朝阳子闷声闷气地说道:“我知道。”

因着是朝阳子劫持了小宝,这才迫得辰年随他出山,搅入到这场战乱之中,为此,朝阳子对辰年母女两个一直心存着愧疚。辰年也知他这心理,想了一想,开解他道:“西边与冀州不同,几十万大军聚到一起,光指着耍小聪明是不行,得有真本事。有那么多名将,论起行军打仗,个个都比我强。我只先过去看一看,若是用不到我,我就回来。”

她话说得轻松,可朝阳子与乔老两个却都知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封君扬与丘穆陵越对敌,无论谁胜谁负,死伤了哪个,于辰年来说,都会是锥心之痛。

突然之间,朝阳子就觉得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拿着“大义”二字来压辰年。天下苍生与她有何干系?她就算是吃了百家饭长大,可她也活了那数万流民,还回去的也足够了!怎的就要逼着她一人来扛这“大义”!

朝阳子越想越是恼恨自己,忍不住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口中骂道:“我老道也是柿子拣着软的捏,也是欺负老实人,我怎的不去劝那拓跋垚怜惜天下苍生?”

辰年与乔老两个看得傻住,还是辰年先反应过来,忙伸手拦下朝阳子,低声喝道:“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朝阳子对自己下手极重,就这片刻工夫,那一侧的脸颊已是肿胀起来,他咬牙说道:“不去了,你别往泰兴去了,留在这里安心带小宝。”

辰年知他的心意,心中感动,却是沉声说道:“道长,我得去。不光是为了大义,还有私情。”她低下头来去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小宝,又抬起头来看朝阳子,扯着嘴角向他勉强笑了一笑,“道长,你与乔老可要替我看好了小宝,等我回来。”

两日后,辰年趁着小宝睡觉之时,辞别了朝阳子与乔老等人,一人一骑出了南太行向西而去,追赶已经奔赴泰兴的郑纶大军。她的速度自是比大军行进快了许多,不过短短几日工夫就追了上来,不想未见郑纶,却是先看到了顺平。

辰年不觉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竖在帐前的大旗,见那确是郑纶的帅旗,心中这才略定。

顺平刚从帐内出来,一抬眼瞧见辰年,又惊又喜,道:“总算等到您了,小的还以为得和您错过去呢。”

他比辰年到得要早,瞧着辰年未在军中,本想着继续往东去拦她,只因怕与辰年走岔了,这才不得不待在郑纶军中等她。等了这几日,好不容易等到辰年,顺平顿觉松了口气。

辰年略略点头,也不问顺平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越过他径直走向大帐,请那外面的护卫给她通报。

大帐内只郑纶一人,抬头见辰年进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已从顺平口中知道了辰年与封君扬决裂的缘由,也知辰年为封君扬生了女儿。顺平与他说这些,无非是想叫他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可不知为何,他那心思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蠢蠢欲动。

她既然已与王爷决裂,那是否就能一直做谢辰年?一想到此处,郑纶心中就止不住地发热,可待看到辰年微冷的容颜,那颗心却又缓缓下沉。她并不知他的心思,甚至,她还以为他一直爱慕着芸生。

他正胡思乱想,辰年已向他解释道:“有些私事要办,没想着会耽误这么多天,亏得及时追上你们了。”

郑纶不语,只沉着脸点了点头。

辰年会错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又道:“郑将军莫怪,实在是因为当时走得着急,顾不得来和你打招呼。”

郑纶猜到她突然离去定然是去探望女儿,瞧她连句实话都不肯与他说,难免有些失落,低下头掩下了唇边的那一抹苦笑。“没事。”他顿了一顿,又问,“你刚才在外面见到顺平了?”

辰年道:“见到了,刚还说了几句话。”

郑纶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像顺平要求的那般,另想了别的借口来拦下辰年,而是直言道:“他来为王爷传话,王爷不想你去泰兴。”

刚才在帐外看到顺平,辰年便猜到他定是来为封君扬办事,却不想只是来传这话。郑纶扫了一眼辰年的神色,瞧她面上有些睖睁,又补充道:“王爷是怕你左右为难。”

辰年回过神来,问郑纶道:“如果你是我,可会因为怕左右为难就置身事外,转身回去?”

郑纶想了想,答道:“不会。”

辰年唇边露出些清浅的笑意,道:“我也不会。我知他是好意,只是这事却容不得我逃避,不管结果如何,我总要去尽自己的力,不能只等着别人来告诉我结果。”

郑纶定睛打量她,过得片刻,才沉声应道:“好。”

他这声刚落,忽听得帐外马蹄声响,帐内两人耳力都极好,听出那急促的马蹄声是由西而来,面色不觉均是微微一变。